亲爱的天真无邪小盆友:
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我想你也不知道我是谁。这样也好,我与你说这些话时,我内心会更加坦然。
我的偶像尼采说过:“人要么永不做梦,要么梦得有趣;人也必须学会清醒:要么永不清醒,要么清醒得有趣。”那个你遇见闷油瓶的下午之后发生的一切,宛如梦一场。在这场梦里,你结识了胖子、潘子这两个生死之交,提升了战斗力,揭开了一个延续千年的秘密,伴随你的还有血腥、杀戮、恐惧、背叛、迷惑,等等等等。在生与死的抉择中,你一天天成熟,正如每一个冒险故事的主人公那般尽心尽责。
你得到了很多,但是我想你不快乐。
对于我们这些旁观者而言,故事角色的快乐与幸福是不在考虑范围之内的,我们只要故事好看就行了,演员们再纠结,于我们也就是翻几页书的举手之劳。
只是平心而论,当我读到你坐在三叔家对面的房子里,精疲力尽地等待一个结局时,我还是会感到不忍。虽然,之前你面对过比这严峻得多的状况,你也一直谈笑风生、脑补吐槽,你也一直以为自己要的就是一个说法,结果你最后只要了一个结局。
我忍不住想,在那些夜深人静的时刻,在你必须面对自己的深夜里,你究竟想了些什么呢?还是累得大脑一片空白?
——你有没有怀念过蛇沼鬼城之旅前的那个自己?
——那个天真无邪的半文弱书生,面对闷油瓶突然敞开的心扉,愣头愣脑地说:“如果你消失了,至少我会记得。”
宝贵是天真。到最后你依然很轻易地就相信别人,即便明知道是谎言,你还是会用理性强迫自己去相信,就像你对待三叔那样。这样的你,打动了很多人,闷油瓶算半个,王胖子算一个,小花算一个。你亲爹南派三叔说,小花就是世界上另一个你。他懂你不懂的事。还有阿宁,正是她的死让你第一次感到了恐惧。这个泼辣彪悍的女人还给你留下了一个外号:Super Wu,赞美你小强般的生命力。她默默喜欢过你,就像秀秀喜欢小花。
渐渐地,你身边的人就散了。
面对危险,人在一开始总是有一个错误的态度,觉得只要解决了手头的麻烦,就可以退出游戏,去过原来的生活,然而大多数人会在游戏中迷失,游戏结束时物是人非。原来没有的更加没有,原来有的,也在游戏中慢慢失去。
就像胖子,他总想着一切结束后可以和云彩白头偕老,云彩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还有潘子,他和你一样执着,不知是否死而无憾。
当你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小古董店里时,一定在想: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这样想,今后的日子会加倍难熬。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掌握命运,懂得进退,到最后发现,人永远只能被命运推着走。这种感觉很不堪。
然而人生就是这样的,只有忍;忍无可忍,从头再忍。
当然,对你来说,一切还远没有结束,闷油瓶和你那个十年之约,牵动着多少同人女的心啊。但是我还是坚持花儿爷才是你最好的归宿……不过这个就不多说了。
我想你大概还是很放不下张起灵。从你俩见面开始,就注定这辈子彼此纠缠搅不拎清了,他像天神一样一次次从阎王手中把你的命夺回,也曾面对着戈壁滩上的篝火向你流露出迷茫和脆弱,认真地许下过“用我一生换你十年天真无邪”的誓言,说不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更恶心肉麻的事他也做过,总之,他已经成为你生命的一部分了。你如果愿意等,十年后也依然愿意接替他,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
因此关于这些,我只想告诉你,虽然守护秘密是继承人的使命,但说到底,人生是你一个人的。无论是秘密,还是张起灵,他们(或它)都有自己的选择,你也一样。
我的另一个偶像德兰修女有这么一段话:
“人们经常是不讲道理的,没有逻辑的和以自我为中心的,不管怎样,你要原谅他们;即使你是诚实的和率直的,人们可能还是会欺骗你,不管怎样,你还是要诚实和率直;你多年来营造的东西,有人在一夜之间把它摧毁,不管怎样,你还是要去营造;你今天做的善事,人们往往明天就会忘记,不管怎样,你还是要做善事;即使把你最好的东西给了这个世界,也许这些东西永远都不够,不管怎样,把你最好的东西给这个世界;你看,说到底,它是你和上帝之间的事,而决不是你和他人之间的事。”
我想,这些,你已经通通做到了。所以我没有任何埋怨。
你曾经感动过许多人,或许你已经对这个世界心灰意冷,但哪怕是沉落地面的太阳,第二天也会照常升起;不管今天是多么痛苦与羞耻,也会有一个崭新的明天。人也可以在一个个不同的明天中逐渐改变吧!从前我就不曾期望,你会成为荡清一切的救世主,而今后,我只盼望你一切都好。
我多高兴,最后你依然选择相信。
你的(伪)亲妈
12.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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