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前有毒箭，后有炸弹
第一节
“打去那里干什么？！”
老爸从车门后起身。他把手枪举至腰间，随时可以开枪。
“惨了，快要‘那个’了。”
“很好，转过来。”
“阿隆，阿隆——”
老爸绕过休旅车，蹲在“电钻”旁，掀开他大衣里的衬衫衣领，摸着他的左胸。
“对。”
我只吃了半碗饭，就离开了“麻吕宇”。我回到事务所，设定好录音机。
“安全帽拿下来，夹克也脱掉。”
吸血鬼伯爵严肃地问道，接着从微波炉拿出亲手做的牛肉盖饭。
“衬衫也脱了。”
我拿着钥匙的手格外用力。
他打了一个大呵欠。
“嗯，C14很耐火，也耐冲击，所以，不会轻易爆炸。”
“我劝你趁早打消念头，我拿的是枪身缩短的霰弹枪，即使稍微失准，你也会粉身碎骨。”
“相信你应该知道，我是‘保险丝’。”
“大使馆内部保证百分之百安全吗？”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滋”的声音应该是拉开皮包拉链的声音。一个冰凉的东西贴在我背上，我忍不住抖了一下。
随即传来撕胶带的声音。胶带固定我背上的东西后，拉到我的胸前。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啪！岛津先生为我点烟时说道。
“但他们只对‘电钻’下手，并没有攻击阿隆。照理说，他们有足够的机会用毒箭射阿隆。”
“别担心，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没有。不过，如果下一个上场的是‘保险丝’，不管在哪里都称不上绝对安全，至少大使馆的房子比‘西麻布’坚固得多，即使被聂炸，也比较有机会活命。”
“这么说，卡玛尔教的人是在保护美央公主？”
“好像是。”
“那为什么会在机场杀了大使代理？”
“楼下的店。”
“不知道。突然冒出来，朝我发射毒箭。”
“这位也走了。”
毒箭无声无息地刺进了耳朵下方。但中箭的不是我，是被我用扳手敲昏的“电钻”。我立刻松开“电钻”的双手，滚进休旅车底下，同时大叫：“老爸，危险！”
我回答，顺手从老爸手边摸走一根宝马烟。
“老爸呢？”
我九_九_藏_书_网喝着午后咖啡，探头朝老爸的“淫荡空间”张望。
“他们去了哪里？”
就在这时，挺直身体的“电钻”突然瘫软，“啪”地一声，顿时一动也不动。
“自从阿隆发生那件事以后，我已经派人监视热海的日本卡玛尔教总部，但还没接到有人出入的通报。”
“请问是哪位？”
我缓缓脱下夹克。
想到美央，我的内心一阵抽痛。为了第一次黏蟑屋作战，我们父子使出苦肉讦，藉此博取美央的同情，不知道她有什么感受。如果她生气——
老爸没有放松警戒，仍四处留意着。
“真是怪了。”
那声音在背后说道。我的背脊突然发冷，不应该因为美央不在就这么大意。
“你想要我做什么？”
难道他忙里偷闲，争取到充足的睡眠之后，就赶紧把握机会钻进哪个温暖的人肉被窝里去了？
当时，我身上穿着黄色双面飞行夹克，领口有扣子的衬衫，以及一件合身的灯芯绒长裤。
我把手枪扔了过去。老爸立刻接住，在车门后观察四周。那对男女早已不见踪影。
“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查莫德三世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大使馆随时可能降半旗。”
“不许回头。”
我悄悄把手伸向机车把手，如果突然骑单轮冲出去，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逃命？
哇！如果“保险丝”有这方面的嗜好，阿隆的贞操将陷入危机。
“少啰嗦，你打就是了。”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枪放在我头上的三十公分处，我却拿不到。
妈妈桑很难得地接了电话。
“‘保险丝’的情况怎么样？”
“没错吧？”
“莱依尔国内的情势怎么样？”
“总之，今天白天美央公主一行人没有外出的行程，那就请他们躲在大使馆好好补眠吧。”
“他和‘电钻’不一样，绝对不会手软。一旦出动，搞不好不止公主一人出问题。所以，我们正严加戒备。”
老爸把双肘放在灿烂阳光下的“麻吕宇”吧台上说道。
那声音很平静，或者说是老头子的声音。他无声无息地出现了。
老爸低头看着我的“
九九藏书电钻”，皱了皱眉。“死了吗？”
“倒也未必，可能只是预防‘电钻’泄露委托人的名字。”
毫无动静。
Prelude来到休旅车旁时，立刻掉头。Prelude的前车灯远距光照亮了隧道入口。我在Prelude车身的掩护下从休旅车底下钻出来，手伸进敞开的车门，抓住“电钻”的手枪。
我看到“麻吕宇”的后门。星野先生和圭子妈妈桑都在店里，如果我大叫，他们应该会听到吧。不过，最后应该会出现这种新闻标题——
“不是我，是‘电钻’。”
“我搞胡涂了。”
如果他以为我会背着这家伙去找美央，那就大错特错了。
“知道了，要我怎么做？”
老爸的位置被休旅车挡住了，所以他看不到“电钻”。看他还有心情搞笑，真受不了，又不由得佩服他的幽默。
岛津先生的车子停在广尾圣特雷沙公寓前，还有戴墨镜的保镳。
“敢回头，就活不到下一秒。”
是手铐。
“他们好像走了。”
我强忍着呵欠，在吧台前托腮问道。
“动作快。”
“我是阿隆……”
“很好。”
好想吐。
我轻轻触摸“电钻”耳环下的颈动脉。
“醒啦？”
原以为老爸会躺在床上鼾声如雷，结果完全出乎意料之外。被大床和观叶植物包围的房间内空无一人。
“啊呀，原来是阿隆。刚好，刚才凉介的朋友送来一个包裹，说要给你……”
我缓缓挂上电话。
岛津先生摇摇头。
冰冷的枪口抵着我的背。无奈之下，我只好捡起手铐，戴在自己手上。
“铐住自己。”
“保险丝”的声音没有起伏。
“你打通电话。”
我问。老爸点头，用力抿着嘴。
“还有里面的T恤。”
“喂，喂。”
“引爆装置在这里。”
他的双手戴着手套，但一眼可以看出那只左手是义肢。他用左手把钥匙扔了过来，似乎是很精巧的电动式义肢。
“你好，这里是‘麻吕宇’……”
呵呵呵。听到他憋笑的声音，我似乎取悦了他。
我咬着嘴唇。“保险丝”的目标是美央，即使在这里把我干掉，对他也没有帮助。我缓缓九-九-藏-书-网下车，当我跨过车体时，看到照后镜中出现的人影穿着白色大衣，戴手套的左手提了一个黑色皮包。
我慢慢拨打“麻吕宇”的电话。
不知道正把“电钻”的车开到隧道出口的老爸有没有听到。“电钻”带来的步枪和SIG的九厘米自动手枪还在车上。
“果然跟我们是一国的。”
“忍耐一下，这里没卫生纸。”
“不.......目前应该没问题。”
“躲得很好，完全没有他的消息。”
我提心吊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叫我脱裤子。哐当一声，有什么东西丢在我脚下。
站在我面前的男人，脸上戴了一个奇怪的面具。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半鱼人塑料面具，就是前一阵子流行的“半鱼人”。面具上方露出一头往后梳的蓬松白发。虽然他的面具很可爱，但他右手握着那把枪身改短的霰弹枪一点都不可爱。白色大衣底下是三件式西装，还系着领带。他的个子不高，顶多只有一百六十五公分左右。
“接住，老爸。”
我捡起T恤，穿在身上。背上好像贴了一块贴布。
我瞪着“保险丝”。“保险丝”用枪口示意我把电话挂断。
“打开手铐，穿上衣服。”
想到这里，我突然没有食欲。看来，我还是不适合投入“跑单帮”的世界，不然就会像老爸之前对岛津先生说的那样，只从结果考虑生死问题。老爸可能是讨厌这种感觉，所以才远离“跑单帮”的世界。好，决定了。我暗自下定决心。
我问。烟抽太多了，喉咙有点不舒服，我打算在二十岁以前戒烟。
看到我听了这番话的表情，岛津先生安慰我说：
“目前还没，正在积极调查。之前我也说过，大使代理懂得见机行事，一旦认为对自己有利，或许会协助杀手干掉美央公主。”
“保险丝”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好像小型无线电收发报机的遥控器。
不一会儿，响起一个和刚才不同的模糊声音。
“你背上贴的是C14塑料炸药和无线麦克风，也装了无线点火式引信管。”
老爸用力抓着冒出胡碴的下巴。
“虽然隐居多年，但毕竟九_九_藏_书_网是顶尖的职业杀手。”
“去大使馆了，还说等你醒了之后，叫你也过去。”
“我会告诉你。”
我瘫坐在老爸的卷门书桌上，拿起桌上的香烟，点了火。
喉咙发出咕噜咕噜声，身体突然僵硬了起来。
我慢慢转过身体。
这时，传来一阵尖锐的引擎声。“电钻”的Prelude亮着白色倒车灯，以惊人的车速倒车。
老爸充满嘲讽地嘀咕道。
老爸嘀咕着。他眉头紧蹙，好像在思考什么。那表情就像他有十足把握可以把到女人，却被对方冷漠拒绝。
“不许动。”
“不，那倒未必。”我跪在刚才扔下的“电钻”身旁。
“只要我按下按钮，你就会被炸烂。还有，胶带上有穿脱式的引信管，一旦你试图取下来，也会被炸烂。”
我就知道。
“下车，再回家去，绝对不要有非分之想。”
我把鼻子压在潮湿的地面上，窥探卡玛尔教那对男女出现的人口。
我跑去“麻吕宇”，也不见老爸的踪影。只看到妈妈桑圭子正口沫横飞地和一票欧巴桑老主顾聊天，星野伯爵正低头编织蕾丝。
“怎么了？”
“他们一开始就不打算取你的小命，是冲着‘电钻’来的，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干掉‘电钻’。”
拿了NS400R的钥匙，下楼到公寓后方，戴上安全帽，骑上机车。背后突然有一个硬物顶住了我。
“总之，目前几乎对卡玛尔教一无所知。如果以为他们和我们同一国，最后被‘噗滋’的话就完蛋了。”
躲过一劫，又来一难。他们一定掌握了我和“电钻”的行动。
“打去哪里？”
“压紧了，小心松脱。”
“搞不好大使代理也参与了暗杀美央公主的计划。”
“况且，他们曾经一度逮到阿隆，如果有敌意，应该会在问讯后灭口，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
“呃，丑话先说在前头，我有严重的便秘……”
虽然有点为时已晚……
等这趟任务大功告成，我暂时不当打工侦探了，可能会很无聊，但我要彻底投入考生生活。
戴着半鱼人面具的男人指着书桌。
Prelude驾驶座的车门啪地敞开了，老爸蹲九*九*藏*书*网在车内。
“中箭的是‘电钻’吗？”
“所以，卡玛尔教的杀手跟我们一国的？”
我无意辩解，唯一的安慰，就是至少消灭了一个敌人。“电钻”一命呜呼固然失算，但想到美央很可能惨遭他的毒手，就觉得根本无足轻重。
阿隆我只好乖乖从命。那是好几种不同颜色的胶带。
老爸岔开我的问题，站了起来。
我费力打开手铐，有那么一剎那，我想用手铐丢他，但他似乎察觉到我的想法，往后退了一步，手上的霰弹枪瞄准了我。
没有人影，也许他们正兵分两路向我逼近。
“楼下咖啡店也有一包和你背上一样的东西，里面装满了炸药和五寸铁钉，你应该知道一旦爆炸，会发生什么后果……”
等他们终于清理完现场，我和凉介老爸、岛津先生来到“麻吕宇”，想喝喝星野伯爵的晨间咖啡。
我上楼，用钥匙打开事务所的大门。当我走到房间中央时，听到“停下”的指令，我停下脚步。背后传来“滋”的一声拉链拉开的声音。“保险丝”该不会是急着想上厕所，才闯进“冴木侦探事务所”吧。
老爸喝着咖啡。
岛津先生说道，我点头同意。“没错，他们有足够的时间。”
他说话的语气好像学校老师。
“我也不知道。”
情况相当危险。接下来会是鞭子，还是蜡烛？
“那么，你有什么吩咐？”
昏过去的“电钻”，脸色由惨白变成了黑紫色，微张的嘴角流出冒泡的唾液。
眼睛好痛。这也难怪，因为在那之后，我们立刻用汽车电话找来岛津先生和内阁调查室等一行人，陪他们捜索附近直到天亮。
“电波可以传输到三百公尺以外。所以，即使我等你骑上机车看不到人影再按下按钮，你也会被炸飞。”
“遇到大使馆的问题，那些政府高层也不得不动起来了。”
〈凄惨，广尾大屠杀〉
我醒来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好久没有睡在自己的床上了。我阿隆和凉介老爸不同，凡事都很细腻，睡在那家色情饭店的床上需要消耗极大的体力。
“看你的样子，应该没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