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红色女神
第四节
那摩机场阳光普照，和我们数天前来这里时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机场大厅分成了两大区域，美央、华子王妃、席琴太太、保镳，还有我们父子在其中一个区域，记者、摄影师、围观民众和一般旅客挤满了另一个区域。十分钟后，我和老爸返日的班机就要开始登机了。
“我知道这会危及美央的生命，即使如此，我还是决心在死前铲除这些为非作歹的野兽。”
穿着豪华斗篷、戴着皇冠的莱依尔新女王，胸前那只不太相衬的珍珠胸针正闪闪发亮。
“我在两个月前发现了有癌细胞，当时，我和多年老友，也是我的主治医生拉乌莫特院长发生了争执。拉乌莫特院长充分了解我的立场，他反对我公布罹癌的消息，他担心会造成国家政局动荡。我问他，我还能活多久，他始终不愿意回答，最后我用国王的身分命令他告诉我。”
我推开美央的手，把食指放在她的嘴唇上。
“冴木先生，欢迎。”
“我透过非正式管道要求日方配合，如果猎物在坚固的笼子里，野兽不可能扑上藏书网去。”
“您是指继承人的问题。”
查莫德三世静静地环视我、老爸和美央。
“他告诉我，只剩下半年。或许有一些误差，但半年后，我就会离开人世。”
“阿隆，我不会忘记在东京的河堤吃冰淇淋、在迪斯科跳舞的回忆.......还有你好几次不顾危险来救我……”
“女儿美央给你们添了麻烦。”
“您没想过公主所面临的危险吗？”
“阿隆——”
老爸和华子王妃被镁光灯包围时，美央突然离开人群，走到我身旁。
听到老爸的问题，查莫德三世点点头。
美央的眼中滑下大滴泪水，突然抱住了我。摄影师蜂拥而至，然而，美央毫不在意地用手环绕着我的脖颈。
“一般人可能会怨叹自己不幸，不久就心灰意冷地接受，面对死亡。但是，我没有这种闲工夫，必须思考一旦离开后，这个国家日后的命运。”
我用力吸了一口气。原来，美央提出延长在日滞留时间，老爸所想到的就是这件事。美央藉由延长日期，增加自己成为敌人目标的时间，也就是增加杀手的机藏书网会。所以，美央为了留学前往日本只是借口而已，她以后再也不会去日本了。
我回头看着美央。
我忍不住脱口问道。这未免太超过了。
“可以请教您一件事吗？”
“国王陛下，请原谅我们服装不整来见您。”
“我希望这是杞人忧天，但还是想出一个方法。冴木先生，你应该猜到了，就是我把女儿丢到这些渴望拥权的野兽面前，看清楚到底谁会扑上去。”
查莫德三世挥了挥手，示意我们坐下。然后，轻轻咳了一下娓娓道来。
“我一直想给妳，但妳当上女王后，应该会有很多价值连城的珠宝……”
荣恩和卡旺当天就遭到逮捕。国民看到据说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国王突然精神抖擞(表面上)地召开记者会，无不感到惊讶和欣喜。
“妳之前就知道了吗？”美央点点头。
美央是诱饵。她来日本，被人追杀都是为了诱骗荣恩和卡旺的阴谋曝光的战术。
无数镁光灯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
美央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
我和美央的嘴唇碰在一起。那是一个带着泪水味道的藏书网吻。
国王查莫德三世在记者会上宣布解散内阁，军队首脑也立刻遭到撤职。
美央瞪大了眼睛，我轻轻把珍珠胸针放在她柔软的掌心。
“对。”
“——卡玛尔教的信徒带走美央这件事出乎我的意料，但美央在丛林的寺院时，带给我口信。她说只要待在卡玛尔教的寺院内，就不必担心她的安危……”
“我知道，你想问我并没有病入膏肓，为何公布这样的消息吧？”
“这……”
“——虽然是陷阱，但万一美央有什么三长两短，华子绝对不会原谅我。为此，就需要优秀的保镳。”
美央身穿一袭白色麻质洋装，头发上插着“阿尤利亚”。每次看到她的身影，我就感到喘不过气，努力克制自己不要一直盯着她。喉咙发干，我拼命吞口水。
查莫德三世说道。美央抬起头，我发现她的双眼充满了泪水。
“阿隆……”
“所以，日本政府没有派护卫是因为——”
“……”
“只有我和席琴太太知道，我妈也不知道……”
现在正是时候。我下定决心，从口袋里拿出在丛林时也不离身的布袋。美央突然抓住我的手。99lib.net
老爸说道。查莫德三世缓缓摇头。美央仍然跪在我们身后。
“没错，目前有五个人可以继承王位，都是我的女儿。我很烦恼，到底要指名谁。我疼爱每一个女儿，如果因为我的去世造成她们互相争权夺利，那实在太悲哀了。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我最担心的是妻女周遭人的动向。他们可能想藉由自己支持的公主即位来扩张自己的势力，在特殊情况下，就需要用特殊的手段——我是这么想的。”
“不……”老爸摇摇头，然后语带迟疑地说：“听说您龙体有恙——”
“别再说了。”
“我当然想过这个问题。当我告诉美央这个计划时，还跟她说，如果她不愿意，就中止这个计划，我也告诉她，我不会让其他公主去执行这个计划。不过，美央愿意为了国家主动冒这个危险。——为了避免误会，我要澄清一件事，我并没有向公主提起，只要她答应这个任务，我就会指名她作为我的接班人。我只是想铲除那些野兽，绝不愿意让她们姊妹的感情受到影响。所以，美央并不是因为想当女王才去日本。”ｈttｐ://ｗｗw•9９lib.ｎｅt
“阿隆，在游艇遭到攻击时，我以为你死了，觉得自己也活不下去了——我难过得几乎心碎了。我骗了你和冴木先生，你们却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保护我——”
“美央，起身吧。”
宽敞的会客室内放着巨大的皮革沙发，一个身穿丝质西装的老人坐在那里。一头白发往后梳，下巴蓄胡，体形高大虽然有点瘦，但看起来不像病人。他挺直身体，用夹杂着威严和温柔的眼神看着我们。
他的想法完全正确。
查莫德三世微微点头。
根据他的遗嘱选出了新女王。日本电视台也转播了新女王的加冕仪式。
老人以浑厚的嗓音说着，起身伸出右手。我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只能跟着老爸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很干爽、温暖。
“对，但病情并没有公布的那么严重。我得了癌症，但身体还很硬朗，现代医学多少延缓了我的生命。”
“美央，美央——”
又过了四个月，莱依尔国王查莫德三世在全国人民的守护下，在皇宫内平静地离开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