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但以兴奋剂为资金源的暴力团要是直接向政治家提供资金援助，那便是致命的。政治家要暴力团提供的并非金钱，而是更个别、更隐蔽的影响力。
“得去了才知道。今天晚上在家吗？”
“住哪儿？”
原田与角之间定有中间人，可塔下的话完全没有涉及这位重要人物。
鲛岛放下听筒，抬头看着天花板。说实话，他真想飙车过去看看晶的演唱会，可角周围暗流涌动，他实在走不开。
鲛岛心想——这家伙知情。
“没错。抢走了你的猎物，我感到非常抱歉，但在你开始行动之前，我们已经花了很多时间在‘冰棍’上了。这案子连本厅保安都不知情。要是他们知道了，议员定会施压。我不得不承认，在本厅眼中，毒取就是个小组织，觉得我们碍事了，只要操纵情报就行了。”
“这就意味着……”塔下说到一半，话锋一转，“实不相瞒，这两三天沙贵没去上班，和角出现可疑动向的时间一致。”
“沙贵被绑了？”鲛岛看着塔下说道。
——还真是。那男人呢？
“货源在日本，‘冰棍’不是进口货。”
——不是说女人每哭一场，就会变得更强吗？
“那个女公关有个情夫，每个月会去店里一两次，平时住在地方城市。就是他把角介绍去了那家俱乐部，而且那个财阀的成员与那名男子的容貌有共通之处。”
“想象力？”
——不过，这比晶骂得好多了。
“事到如今，为何拉我入伙？毒取规模虽小，多我一个也是杯水车薪啊，况且我还是外人。”
鲛岛凝视着塔下的表情——他是动真格的。
“怎么了？”
“他不给你付房费你也会唱的吧？”
“开什么玩笑，开完演唱会都半夜了，哪儿有力气吃啊。”
“此话怎讲？”
周意味深长地眨眨眼。
“你们不是从这条线找到角的？”
电话响了。鲛岛拿起听筒：“我是鲛岛。”
“你凭什么断定menuetto的女公关是原田的情妇？”
“骗你的啦，会住酒店的，只要我去他老板开的酒吧唱歌就行。”
塔下并未作答。
“情况特殊，我会去说服主任的。”
“角究竟在想什么？”
“好，几点见？”
鲛岛看了看。
“你们不准备抓角吗？”
不打一声招呼，就把自己盯上的嫌疑犯强行逮捕——遇到这种情况，每个刑警都会怒不可遏，更何况塔下他们早就知道鲛岛在秘密调查筈野。
“鲛岛警官，你的直觉没错，近期绝对会出事。”塔下压低嗓门，用饱含激情的口气说道。
“要把角盯死了。只要在角掐住原田的时候掐住他，就能查出原田的来头。”
“也许你是这么想的，可新宿署的其他人并不这么想。我听说了不少有关你的传说。”
“是的。这就是我们主任如此紧张的主要原因。那个财阀支持的政治家中，有厚生省出身的议员。”
“大概吧，没事就在。”
“我觉得快出事了。”塔下把吸管插进冰咖啡里说道。
“几点都行。”
“不，我用其他方法查到的。”塔下说道。
“即便不借助他人的力量，你也能给我们当头一棒。之所以没有，只是你不想而已。”
上次见到他时，鲛岛把写好的两首词给了他。周看完后，不禁感叹。
房间里乱作一团，脏衣服堆积如山。剩下的这点时间，只能用在投币洗衣机和大扫除上了。
“怎么会呢，我早就作好了思想准备，下次见面的时候绝没有好果子吃。”
“啊？”
周歪着脑袋。他二十一岁那年结婚了，妻子比他大，还有个独生女。
鲛岛倒吸一口冷气。被晶的话语舒缓的心情，顿时紧张起来。
“哪儿？”
塔下的脸颊微微发红：“我们当然不会那么天真。鲛岛警官，请发挥你的想象力。”
“好吧。”鲛岛就说了这两个字，但塔下猜出了他的意思。
“情报是从哪儿来的？”
“我好怕哦……99lib•net电话号码是多少？”
“无论是什么传说，还请你不要轻信。”经过上次那一出，为防止鲛岛“捣乱”，毒品取缔官事务所定是查了鲛岛的老底，“还是说你压根儿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鲛岛看了塔下一眼。塔下有一点犹豫，但立刻开口了：“你也知道，我们的组织规模比警察小很多。全国的毒品取缔官事务所，算上横滨和神户的分部也不过十二处。规模小，情报传递起来就更快。”塔下喝光了剩下的冰咖啡，“接下来我要说的，涉及极其敏感的内容——某地方城市的财阀极有可能与本案有关。这个财阀与政治家也有联系。”
换作其他刑警，定会通过本厅表示严正抗议，试图将筈野调回警局，不仅如此，还会打击报复，妨碍毒品取缔官事务所的调查工作。
塔下微张眼睛，点了点头：“果然。”
“谢谢。”塔下比鲛岛晚到，他坐定后第一件事便是道谢。
“那就请走正式手续吧，我不能私自透露搜查情报。”
——您很有作词天赋啊。
鲛岛刚和晶在一起时，周并不愿对他敞开心扉。
“在店里自称沙贵，真名叫阴山真子，真相的真，孩子的子。店里人大致知道她和原田是什么关系，但目前我们还不确定给她‘冰棍’的究竟是角还是原田。”
“嗯，开心，唱歌的时候最开心。”晶的声音里透着股高兴劲儿。
所谓粉色快递，就是往信箱里丢传单，以开拓新客户的应召女郎业务。为了与正常的按摩服务区别开，统称“粉色”或“快递”。
“‘冰棍’是角批发出去的。”
“我才不信呢……要不我发到你BP机上？”
“今天下午能见一面吗？可以在你家，或是在我家附近。”
“嗯，电话答录机也成。”
“你上司没意见吗？”
“你的大胃口呢？”
——那是您的“性趣”所在吧？
时间快到了，就化妆换衣服，调整心情。
“我们会增加监视人手的，”说着，塔下透过镜片盯着鲛岛，问道，“你愿意协助我们吗？”
“没那么夸张，不过找到了推广‘冰棍’的人。”
“可对原田而言，结果都一样。”鲛岛说道，“即使沙贵是主动躲起来了，要是原田不知道角与沙贵的关系，他也会以为是角在向他施压。倘若真是如此，就说明角一直在等候逆转立场的时机，现在他终于得到了沙贵这枚棋子。”
“你的意思是沙贵脚踏两条船？”塔下问道。
“为什么呢——嗯，就当是因为你比较了解新宿的黑帮吧。”
“我们主任觉得你是被本厅赶出去的人，说不动他们，可我并不这么想。”
对方沉默片刻后说道：“我是塔下。”
至于他有没有说真话，鲛岛不得而知。
“能和你见一面吗？”塔下问道。
鲛岛吸了口气。服务员送来冰咖啡。
“还不确定。要是确定，早就派人去查封了。”
——我知道，毕竟我们已经出道了。
——的确有人这么写过。
鲛岛意识到，塔下确是真心诚意地透露机密情报的。即便鲛岛没有外传，塔下泄露情报这件事一旦曝光，他的职业生涯便会宣告终结。
“原田……”鲛岛在记忆中搜索与“冰棍”案有关的人物。原田这个名字，还是头一回听到。
——最终还是女人的胜利。
“导火线恐怕是你们采取的行动。底层毒贩被捕，引起了原田一侧的担忧。角为了阻止他们收手，或是换另一个组织批发，便掳走了沙贵，或是装出沙贵被掳走的样子。这就是他近期动向可疑的原因。”鲛岛说道——总算见到了一丝光明。
初次见面时，塔下看起来就像个大学研究员，可今天定睛一看，反而像个自由写手或设计师。
“不告诉你。到了酒店我再给你发消息。”
塔下点点头：“没错，这是我们查到的，甚至可以说那个人才更接近敏感集团的核心九*九*藏*书*网。但我并不觉得那人能从‘冰棍’生意中获利，这就是这桩案子最棘手的地方。角这种黑帮人士贩卖‘冰棍’的动机显而易见，可我就是想不明白，地方财阀究竟为什么涉足‘冰棍’生意。如果有确凿证据那就另当别论了，可没有证据，我们甚至不能找他们问话。”
“至少……角不像是普通客人。”
“笨蛋！当心我举报你！就说你是个淫乱刑警！”
鲛岛一言不发地盯着塔下。
三
“如果他是财阀的人，那就很有可能是假名。”塔下说道。
“‘可乐’也多了，毕竟兴奋剂总有种乡下人才吃的印象。但‘冰棍’不一样，在六本木也很受欢迎。”
“我觉得有你在，心里会比较有底。听起来很荒谬，但这是我的真心话。这是桩大案子，比我之前办过的所有案子都大。我并不是不信任毒取的同事们，我绝对信赖他们，他们的能力都很强，可我也希望得到你的帮助。等我们追到角，扒下原田的羊皮时，可能无法采取进一步行动，原因我刚才也提到了。届时能代替我们彻查‘冰棍’一案、捣毁‘冰棍’制造源头的人，只有你——可到时候再让你接手，也太自说自话了点，不是吗？”
“塔下。”鲛岛严肃地说道。
——我成天被她追杀呢。
“是啊，今天得洗洗衣服了。”
塔下不禁苦笑。
“大笨蛋！想什么呢！”
“藤野组的地盘在东京新宿和多摩区的一部分，但他们上头的共荣会就……”
“第二天还要唱呢，巡演期间只能忍了。”
“你总不会在这儿动手吧？那边就有警亭。”塔下用眼神示意了下附近的交警亭。
——至少在女^这方面不会有什么长进吧，工作能力倒是可能变强……
“你误会了吧，我不过是防犯课的小搜查员罢了。”鲛岛冷淡地说道。
“你不会是觉得我想讨好你们吧？”
“也许是他们俩。”
“在店里自称原田。”
塔下点点头说：“说实话，刚接到情报的时候，我们也是将信将疑。”
“财阀？”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哦？”鲛岛想起menuetto门口的那一幕。
“放心吧。”晶挂了电话。
洗个脸，把咖啡豆倒进咖啡机，从邮箱里抽出报纸，摊在床上。
“不可能啊，太离谱了。”鲛岛说道。兴奋剂生意的确能有天价收入，对没有其他高收入的人而言魅力十足，可财阀本就能影响政界官场，插手毒品，风险未免太大了些。
“你知道它在哪儿？”
“还不知道呢。”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表面原因。你才把我挤出这桩案子，现在又提出联合调查，打的究竟是什么算盘？”
今天他放假，可他还是决定下午去“王国公寓”守着。
“我就是看准你是这种人才说的。”塔下的目光甚为犀利，“我是西新井药店的小儿子，在父母的安排下进了药科大学，也考出了药剂师资格证，可到了子承父业的时候，我却改了主意。在药店穿着白大褂，给街坊邻居配感冒药的确轻松，但我想为社会作点贡献。做了这份工作我才发现，它并不像世人想象的那么光鲜。我们每天打交道的，不是被毒品毒坏了脑子的毒贩，就是身子被毒品搞得一塌糊涂的卖淫女，看着实在没什么‘性趣’，要么就是运毒的小喽啰，全是人渣。你也知道他们的口气有多臭吧？我们每天都要闻那种臭气，一闻，我就知道他们嗑什么药了。一桩案子，我们要花几个月，甚至几年去追，案子的线索都是通过告密得来的。你们警察在暴力团也吃得开，随时都能动手，可我们不同，不能因为一通告密就立刻把嫌疑人抓来问话。我们会用和你们截然不同的方法，以及你们想用也没办法用的方法，耐心地花时间搜集情报。可最后抓住的９９ｌｉb•ｎeｔ并不是夺走几十条人命的混账，也不是骗走几亿巨款的家伙，最多就是暴力团的干部。唯一的功劳，就是收缴的货物。可有人觉得，即使这次收缴了几十公斤毒品，总会有其他人再偷运进来的。没错，下一批毒品总会进来的，只要不捣毁贩毒网络，只要有人愿意出钱，就能拿到货。但每破一起案子，我们总会放心一点，收缴十公斤的毒品，也许人们就能少吸十公斤的毒——就像用勺子舀海水一样。但鲛岛警官，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思，我没有胡说。在我们聊天的时候，我的同伴正在拼死调查，搜集情报。”
——是啊，“每哭一场，男人的工作能力就更强，女人应付男人的本领也更强”。
塔下还是穿着牛仔装，跟停车区闹剧那天一样。大下午的，又不是商业区，两个穿着西装的大男人在咖啡厅里碰头会特别引人注目——想必塔下也考虑到了这一点。鲛岛则穿着针织外套和棉裤，一身休闲打扮。
“歇一阵儿吧。会去你那儿过夜的。”
周望着远方，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种阶级的人，为什么要和暴力团合作？地方城市也就算了，在东京你要认识个黑帮也不容易啊。总不见得跑到东京来，随便找个街上的混混，拍拍他的肩膀说‘喂，要不要卖个兴奋剂’吧。”鲛岛说道。
“他和角是什么关系？”
“地方城市究竟是哪儿？”鲛岛问道。塔下无言以对。
“这就是你今天把我叫出来的真正原因？”
“嗯。”塔下用吸管吸了口咖啡，“‘冰棍’在新宿与涩谷大肆流行，但我们在另一个地方找到了线索。”
“骗谁啊。”
“一点不错，要出事了。到时候再抓角来问话，除了角外，还有其他人能抓。”
烤箱响了，把两片面包放在盘子里，用报纸垫着。
起床走向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切片面包，放上火腿和奶酪片，送进烤箱，设定好时间，走进浴室。
“没错，”鲛岛点点头，“但那是角的个人行为，藤野组整体并未涉及‘冰棍’生意。”
不知这句话针对的是鲛岛知情这件事，还是角的所在。
“那……就两点吧。”
“于是情妇沙贵就成了探究原田真实身份的关键。”
塔下点点头，缓缓道来：“长久以来，我们一直在追查‘冰棍’的销售途径。冰棍的毒贩有个特征，那就是孩子占大多数。抓再多孩子，也查不到源头，要接近源头，必须抓那些带着巨额货款的成年毒贩。我们还以为筈野就是其中一个，可我们错了。我们对他再三审讯，可他坚称进行的是不见面交易。”
“怎么了？你旁边有人吗？”
“鲛岛警官，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啊。”
晶咯咯直笑，心情比离开东京时好多了。看来在舞台上演唱是缓解压力的最好方法。
“我打去新宿署，没想到你今天休息。”
毒品取缔官事务所虽是司法警察组织，但归厚生省管辖，万一查到了对厚生省有影响力的国会议员，后果不堪设想。
“今天你怎么这么殷勤……”
“是的。我之前跟你说过，角并不知道原田的真实身份，进行的极有可能是不见面交易，但我也觉得角不可能一直忍气吞声下去。要是就这么闹僵了，暴力团不就哑巴吃黄连了吗？”
——不用也没事。
“我是没问题，你就不会有麻烦吗？”
“我可是职业歌手，不能白唱呀。”
“塔下，我可以轻易否定你刚才说的话。你们先是当着我的面抢走了我的猎物，现在又跑出来说这件事牵涉到财阀，必须慎重行事。这关我什么事？厚生省的大官是开除还是坐牢，都跟我没关系。要是你刚才所说的是烟幕弹，为了引开我的注意，那我决不会善罢甘休。这道理你总明白吧？”
——我不太喜欢先作词再谱曲，可您的就没问题。
一
“
藏书网当时就没有从其他毒贩和面包车着手吗？”“嗯，说吃了做爱很爽，还是个女的。”
“这个电话是署里人告诉你的？”
但现在不同了，他认可晶是鲛岛的女人，也理解鲛岛对待晶的态度，还主动让鲛岛帮“Foods Honey”写词。
“怎么了？”
“在店里自称朋友。”
“难道那女公关的‘冰棍’是角给的？”
“过会儿就出发去会场，结束之后分头行动，去上次跟你提过的那个朋友那儿。”晶说道。
毫无疑问，地方上的确存在这样的财阀，不，正因为是地方城市，财阀才会一手遮天，支配所有支柱产业，所以他们才会对当地选出的政治家产生巨大的影响力。
鲛岛想了想，报出野方站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他叫什么名字？”
司法部门一旦介入，他们将会受到难以想象的社会批判，比收受贿赂要严重得多。
鲛岛叹了口气，点了根烟：“证实了吗？”
塔下摇摇头：“不是黑帮。如果只有黑帮插手，议员和财阀就能装傻了。涉及本案的不是黑帮，而是财阀的人。”
“女公关叫什么名字？”
“角和原田的中间人是原田那边的？”鲛岛凭直觉说道。
“所以你们捞了筈野？”
——您可别告诉晶啊，她会杀了我的。
“前一阵子多有麻烦。”塔下低声说道。他的声音也透着紧张。
鲛岛哼了一声：“不错啊。”
“不知道。我没装傻，我是真不知道。”
“和其他暴力团有关？”鲛岛问道。地方财阀不仅对政界官场有影响力，还能操纵当地的暴力团。
“放着吧，回头我帮你洗。”
“能否跟你见面详谈？”
“不知道，大概住他家吧。”晶故意这么说，想让鲛岛吃醋。
“好。”鲛岛说完，挂了电话。
他还吐了吐舌头。
“想知道酒店的电话号码吗？”
“大森的山王。”鲛岛回答。
——成长？
塔下沉默片刻，凝视着鲛岛，缓缓道来，仿佛在谨慎选择词句：
“这些事无关紧要。我们主任讨厌警察，最多就是恨屋及乌。”塔下平静地说道，毫无逞能之意，“要是你非要通过警方，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你们查到六本木的销售渠道了？”
“角本性毕露了啊。”
“过了今天我又得忙一阵儿了。”
“一两晚吧。吃点儿新鲜的鱼。”
“英雄所见略同。且不说原材料，会做成药片，就说明制造厂在国内。”
“有何贵干？”
那是鲛岛阔别已久的休息天。枕边的钟指向中午11点。昨晚12点上床后就没醒过，直到接到晶的电话。
塔下点点头。
“嗯，那就这样，最后一场好好唱啊。”
塔下没有多说。
“推广？”
“那货源是谁？”塔下看着鲛岛的眼睛。
“menuetto。”鲛岛低声说道。
“房间里肯定乱死了吧？”
晶让鲛岛帮着填两首词，收进第二张专辑里。作曲的不是晶，而是队长——吉他手周。周今年二十六岁，寡言少语，留长发，戴眼镜，在舞台上算是晶的守护神。
“开心吗？”
总而言之，他没有一点儿工薪族的感觉，更别说是司法警察了。
倘若真有涉足，那定有极为特殊的原因。
鲛岛死死盯着塔下。
咖啡泡好了，倒进和晶一起买的情侣杯里。
鲛岛换了个坐姿，伸手掏了根烟。他早已没了食欲。塔下这句话，意味着这通电话并未征得上司的同意。
“那又如何？”
“回来之后呢？”
“我们认为藤野组及共荣会并没涉及‘冰棍’生意。鲛岛警官，这不是暴力团干的，幕后元凶比他们高级多了。”
“女公关有辆保时捷，有情报显示那是原田买给她的，而且原田每月给她现金花。”
“要是我们手里情报齐全，早就动手了。这件事不能凭主观臆测行动，不能随便找个地方‘拍一拍’，看看哪儿有问题再说，我们必须谨慎行事。这次要对付的是大家伙，一个不小心，不是开除九_九_藏_书_网一个所长就能解决得了的。”
服务员来点单了，塔下要了冰咖啡。服务员走远后，他开口问道：
“所以我觉得他掳走了沙贵，企图打探出原田的来头。但沙贵要是和角也有一腿，情况就不同了。”
这次他们又要抓角了？除非他们从筈野口中得到有利情报，否则就没有足够的证据逮捕角，还是说他们从另一条线证实了角的嫌疑？
而凌驾于政治家之上的财阀就更不可能出于金钱理由染指兴奋剂了。
“你是独行侠。无论你是走漏情报，还是接受别人走漏的情报，新宿署都不会有人发怒的。”
“六本木。”塔下轻描淡写地说道，“六本木是演艺界和体育界人士聚集的地方。他们是一种特殊的客人，自己绝不会插手生意，但付钱的时候很爽快，口风又紧，当然是贵客。做他们生意的毒贩也是级别比较高的，和卖药给孩子的毒贩不是一个档次的。”
塔下点点头：“角是menuetto的常客，但那家店并不在他们组的势力范围内。负责角的女公关，就是把‘冰棍’交给那个粉色快递的女人。”
“面包车是家住练马的卡车司机的私家车，司机不过是来打工的。介绍这份工作给他的是因为兴奋剂被黑帮赶出来的浅草摊贩，那家伙可能是司机和角的中间人，但他跑路了。他没老婆，也没孩子，估计跑到国外去了。”
“要在那儿待几天啊？”
“拜托了。”他轻轻低下头。
晶正和“Foods Honey”的工作人员走去会场吧，商量各项事宜，调音，回休息室聊天，听随身听打发时间，等候演出时间的到来。
“嗯，昨天在歌舞伎町抓了个到处乱逛的十六岁小姑娘，为了好好教育她，我让她在我这儿过了一夜。”
“嗯。”鲛岛伸手去拿便笺纸，但那姿势太勉强了，搞得他腹部的肌肉疼痛不已，不禁呻吟起来。
“你没资格对我的做法说三道四。你到底想怎么样？”
“巡演的时候还没吃够啊？”
“鲛岛警官呢？”
“不，绝无此意，”塔下斩钉截铁，“恰恰相反，我们早己作好思想准备，可你按兵不动……”
“我听说六本木的主流是可卡因啊。”
这家咖啡厅的座位摆得很开，客人的数量也刚刚好，不用担心谈话内容会被其他客人和服务员听见。
——我们都在猜，你们俩能坚持多久。不过，即使分手了，晶也会成长许多。
——与其说是女人的胜利，不如说是晶的胜利。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往鲛岛家打电话都需要相当的勇气。身为毒品取缔官的塔下对鲛岛铁面无私，但鲛岛觉得那并非塔下的真心。
“鲛岛警官，你在警视厅算是昇类，但这与你的搜查能力是两回事。筈野被捕后，你也没有退缩，反而更加深入了。”
周笑道。
“你要是关机了我就打电话吧。”晶说道。
“你作好心理准备了吧？”鲛岛问道。
“你觉得呢？”
“好吃的鱼……究竟是什么鱼啊？”
二
而且越是地方小城，政治家与暴力团的关系就越紧密，也越复杂。
鲛岛吐出一口烟：“我可真是等不及了。”
“有可能，而且我们手头有更大的线索。”
“能查到她纯属巧合。我们接到告密，抓了个搞粉色快递的男人。去他事务所调查时，碰巧在店里姑娘放私人物品的柜子里发现了‘冰棍’。那女人当过女公关，说‘冰棍’是她以前的同事给的。我们秘密调查了那个同事，发现她工作的地方是一家高级俱乐部，有不少艺人、体育明星光顾，而‘冰棍’在一部分女公关和客人中非常流行。目前我们还没动那家店。”
“怪了……”鲛岛喃喃自语，凝视着塔下。他又被毒品取缔官事务所卖了。除了鲛岛手中了解到的“角与menuetto”，塔下的话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尤其是对政治家有影响力的财阀牵连在内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