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水手服和设计图
第一节
“是吗……，不好意思。”
听到我这么问，星野伯爵沉重地点点头。
星野先生再度向我打招呼，那个男生转过头。他的体型矮小、皮肤很白，戴了一副很有品味的眼镜。
时序迈入春季，春假刚结束，却是赏花的最佳季节。我冴木隆CIA早就识破了老爸想趁今天，假借赏花之名，邀我亲爱的家教麻里姐来一趟禁忌之旅的不良居心，聪明的我立即向“麻吕宇”的妈妈桑圭子，也就是广尾圣特雷沙公寓的房东通报。于是，在这个风和旦丽的大好日子，凉介老爸只好左拥右抱地带着两位美女赏花去了。
“不是在这一带，而是在这里，就在楼上的公寓。”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跑单帮的管辖范围。
同样说外语，似乎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生意的我家老爸和鸭居就有天壤之别。
“不是吧！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今天早上，老爸正打算带着麻里姐从后门开溜，看到妈妈桑圭子抱着装便当的篮子挡在门口的表情，实在太精采了。
“好了，”我这么说着，转头看着鸭居，“到底有什么事？”
“冴木同学，她是谁？”
我看到他求助的眼神，故意坏心眼地笑了笑。
“我那个不良老爸？对啊，他是私家侦探。”
鸭居的父亲目前还在美国，为美国国防部的大楼设计案展开交涉工作。鸭居的父亲向来家教严格，如果发现儿子“荒唐的异性交往→怀孕”的事态，不知道会怎么处罚这个辜负他的不肖子。
鸭居语带痛苦地问道。
否则，以他的聪明才智，绝对是读私立开成或麻布中学的料。99lib•net
我挽留了他，看着星野先生说：
不久，鸭居迎接了十多年的人生中最划时代的一刻。他和那女孩上床了。比起时下的高中生，虽然稍嫌晚，鸭居也终于挤进成年人的行列。
在日本这个资本主义国家，阶级制度在中学教育已看得出端倪。在高中教育的第二年以后，就算尘埃落定了。也就是说，像鸭居这种以东京大学、京都大学等国立一流大学为目标的学生，和想要挤进二流私立大学，甚至混进三流私立大学也无妨的我，身分早就不一样了。那里有迈向胜利的人生，这里则有一大堆成为别人踏板的人生。
他似乎快哭出来了。
或许是怕吓到我同学，康子努力装出可爱的模样。
然而，事件的核心还在后头。
我飘车兼赏花回来时，发现有客人上门。
“没事，没事，既然是阿隆的朋友，那就让我来露一手吧，再附上一份法式局烤洋葱汤。”
“嗨，冴木同学。”
“到底怎么了？”
“我朋友，向井康子。”
老爸当时的表情显然想杀了我这个儿子，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那两个女人，开着那辆破烂休旅车在早上十点左右出门，现在都下午四点了，依然不见踪影。
这个月应该不会有女生上门哭诉“每个月的不远之客”没来吧！
“嗯，应该说……”
她是大勒索专家的女儿，半年前，在她准备踏进演艺圈之际，引发了一场以她为主的遗产争夺战，冴木侦探事务所也被卷入。虽然她后来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当艺人的梦想，但仍然在就读的J学园当大姐头。她的外型甜美可爱，个性却很强悍，做事干净俐落。如果跟她维持稳定的关系，只要让她听到劈腿的“劈”字，拳头早就飞过来了。我在这方面特别谨慎，至今不敢越雷池一步。但今天，康子似乎抱着难以言喻的期待心情，所以，她瞪我的那一眼，应该是在恫吓我：“该不会是女生吧！”九*九*藏*书*网
“案子？你是说调查吗？”
我露出惊讶的表情，其实是真的很惊讶。因为坐在那里的人，是我们班上第一名的优等生鸭居一郎，他是世界知名建筑师鸭居雄一的儿子，也是名门秀才，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进入K高中这所垫底的都立高中。
“咦？”
鸭居站了起来。
我和鸭居没有交集，也表示彼此没有敌意。
“麻烦你了。”
事情始于去年的圣诞节，鸭居受庆应高中的小学同学之邀，一起去了一趟他很少涉足的夜店，参加狂欢派对。
“我听阿隆说了以后，赶紧做便当！下次约我出去，要早点说嘛，讨厌！”
据他说——
如果是男人，我更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了。在这个晴朗的星期天，我那些同学都会卯起来把妹。即使情场失利，也不会跑到经常有同学出入的咖啡店杀时间。
“那我上去一下。”
我脱下安全帽，顺便帮康子脱下借她的安全帽问道。
“哇，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其实……，我……被人勒索了。”
当然，这种好学生不可能和我这种货色有什么交集，听说鸭居的脑袋遗传了他父亲，但个性十分软弱，考试时总是在重要关头挫败，所以才会考进K高中。九-九-藏-书-网
“不瞒你说……，呃，没错……”
听到那栋建筑物的名字后，我决定等老爸回来再说。
“不……，我……我在想，店里的生意一定很忙……”
“不，呃，我是不是影响你们了？不好意思，我要走了。”
“真难得，有什么事吗？”
如果能用金钱解决，鸭居户头里还有父亲给他的足够存款。
那一瞬间，老爸看着我，喉咙深处发出无声的呐喊，那表情就像呼吸困难的恐龙。
“这……”
“是吗？哈哈哈。”
而且是目前正在兴建中、位于美国的某建筑。
同样是高中生，派对上有很多像鸭居的有钱人家少爷，还有其他念私立名校的公子哥儿、千金小姐。
“你被哪里的混混缠上了？”
“伯爵，我饿了。”
“阿隆，是你的客人，对方说是你同学。”
但老爸还没回来，鸭居的泪腺在崩溃的前一刻受到控制，他终于娓娓道来。
听到我这么问，鸭居为难地低下头。
妈妈桑圭子绝不是与美丽无缘的女人，撇开不符年龄的服装和化妆技巧不谈，她个性好又有钱，还是喜欢冷硬派推理的师奶，比起麻里姐，她和老爸更匹配。
“要不要帮你做三明治？”
鸭居那双在Renoma镜片后方的眼睛怯生生地眨了几下。
“我也不知道，只是……很严重。”
“我记得你家是开侦探社的。”
“你好，叫我康子就好。”
鸭居的发音相当漂亮。他一定是看着“麻吕宇”遮雨篷上的霓虹灯招牌读的。
“不，没什么特别的事……，我刚好有事来这附近，想起你家好像在这一带……”九-九-藏-书-网
“回来啦！”
“没关系啦，你难得来，坐吧！”
我正把NS400R停在“麻吕宇”后方时，星野伯爵探出头来告诉我。
鸭居的父亲在青山拥有一家事务所，鸭居雄一目前人在美国，每个月只去事务所露脸两、三次，事务所通常有五名员工，鸭居当然可以自由进出。于是，对方的父亲利用这一点，叫他去偷设计图。
当然，这种事无法用钱解决，对方的父亲提出的条件十分吓人。
“好啊，鸭居，你也来一份吧，这里的三明治超赞的。”
有着如此巨大鸿沟的我和鸭居虽然同班，却从来没说过话，更不是在星期天傍晚相互拜访的朋友。
我一边说着，一边在鸭居身旁坐下。康子则坐在他的另一边，嫣然一笑。
他父亲鸭居雄一在世界各地设计了很多议会、宫殿和饭店，他可能偶尔跟着父亲出国，即使发音完美，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康子走出了“麻吕宇”。
“对空战略防卫总部。”
“Saiki Investigation。”
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向康子使了一个眼色。
“我觉得你最好别抱太大希望，不过，不妨先说来听听。”
鸭居光是想到这件事就夜不成眠，也无心读书（这一点和即使没有心事，也不想读书的隆同学不一样）。
“阿隆，有客人找你。”
推开大门，看到一个男生坐在吧台前，店里没有其他客人。
鸭居终于红了眼眶。
“对。”
派对之后，他们也经常约会。幸好鸭居他父亲常常出国，比起一般都立高中的学生，鸭居的零用钱绰绰有余，从来不缺约会资金。鸭居的母亲十年前和艺术家父亲合不来，跟一个年轻建筑师私奔了，所以，家里根本无人干涉鸭居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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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你……你也会去吧？！”
“那个没来。”
“多严重？”
星野伯爵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一旁的康子恶狠狠地瞪着我。
“哎呀呀，阿凉！怎么这么慢，我正打算上楼找你呢！”
“男的？”
“很不巧，今天约了人飘车，看来，我只能忍受断肠之苦，把两位大美女让给父亲大人了。”
“我已经交代星野先生了，没——问——题！”
我对康子耸耸肩，走向“麻吕宇”的大门。
“客人？”
“不……，呃，我只是路过……”
而且，对方的父母也知道了，这让个性憨厚的鸭居吓到脸色发白。一个星期前，对方的父亲大发雷霆，威胁要把他掐死。
身处其中，就读无名高中的鸭居自觉不比别人笨，却因为对玩乐一窍不通而被孤立。不过，有个温柔甜美、念名门女子大学附属高中的女生主动找他说话，他们相谈甚欢。那天，鸭居跳了有生以来的第一场贴面舞。
他松了一口气，向我打招呼。
这句话让鸭居从天堂坠入地狱。所谓的“那个没来”，当然是指女孩“该来的没来”，也就是“每个月的不远之客”没有上门。
鸭居立刻显得手足无措，涨红了脸。
他是个男人，我总不能搂着他的肩说：“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决定视而不见，也许交给老爸处理比较轻松。
“我可以……委托……你爸一件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