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枪口对准尼可的下巴，老爸右手中的VP70倏地喷火。
我望着通道的正前方。中国人和挤在门口的黑道兄弟闻声都吓一跳，纷纷转向这边。
尼可坚持，岛津先生摇摇头。
“喂——”
“不在。怎么办？要救蒙妮卡吗？”
“欢迎光临。”
没想到，水泥墙非常脆弱，我才敲一、两下，就片片崩落。这样不行，我减轻力道。岂料，尼可以枪口抵着我的后脑杓。
老爸不当回事，继续抽烟，尼可只好气鼓鼓地放下枪。
老爸切断通话，说道：“是五楼在闹事，刚才门口的那些人也搭电梯上了五楼。”
“蒙妮卡，你爸在哪里？”
“尼可。”门外又传来一个话声，这次是老爸。
“只有使用这个核弹的士兵知道引爆密码。不过，万一该士兵受伤，为了让其他人也能够操作，备有另一组紧急密码，总共是九位数。由于恰巧是我父亲的生日再加一个数字，我记得特别清楚。”
“有种即将开战的感觉。”
“阿隆。”
蒙妮卡和她身旁的两个白人也听见吵闹声。看到健一时，她瞪大双眼。
“找到了吗？”
“爸爸！”门口突然传来叫声，蒙妮卡现身。岛津先生抓着她的肩膀。
老爸指着倒在地上的黑衣店员。两名霹雳小组队员放下枪，在岛津先生的指示下走进房间。
老爸回望，我默默摇头。
“嘴巴放干净点，小心我把你们统统杀了。”
“陕！”
“启动了！”
这个房间没有窗户，地上满是水泥块。配电箱旁的墙上打出三十公分见方的洞，上半身穿T恤的新郎，拿着铁锹般的工具站在洞前。仔细一瞧，才知那是开关铁卷门用的钩状金属棒。
我回答后，从桌子后方跑出去。蒙妮卡睁大眼眸。
“我要开门喽。”
“五分钟。五分钟后，冴木就得输入密码。”
非常有说服力的发书。
“我不喜欢滥用权力。何况，真把事情闹大，就要连楼下那些家伙一起带走，到时会很难收拾。”
父女俩用法文争执，蒙妮卡流下泪水。
语毕，我随即站起。顺着螺旋梯往下走，途中就听不到楼上的喧哗声，四周一片安静。
情况似乎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都立的哪所？”
特工一号反问对方。
我清清嗓子。兄弟一号和二号同时看向我，我不经意地拉下外套拉链，两人顿时瞪大眼。因为我的腰上插着村月的军用柯特手枪。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兄弟二号问。“是中国人雇用你们的吗？”
老爸轻唤，注视着出口。
“快滚出去！”
腋下一阵湿凉。明明不热，我却浑身冒汗。
“对。”
门外再度传来岛津先生的话声。
我只好用力击打水泥墙。至少把位置打偏，拖延时间。
“怎么办？”
“怎么办？”我躲在桌子后面问老爸。
尼可歛起下巴，脸色铁青。只见戴安全帽、穿战斗服，全副武装的霹雳小组队员举着枪，站在老爸身后。
阿历克塞跨过兄弟一号的尸体，枪口瞄准挟持蒙妮卡的白人。
突然，“照明，音响控制室”的门打开，尼可探出脑袋。他穿着黑色套头和皮夹克，似乎放弃了白衣装扮。
“遵命。”
方才的黑道兄弟二号也在其中，一看到我，立刻瞪圆双眼。
此时，入口传来阵阵咆哮，讲的是中文。
那个白人挟持蒙妮卡，与健一互瞪，阿历克塞则负责牵制中国人。
“中国人吗？”
“我们已包围房间和这栋建筑物，你投降吧。”
假如阿历克塞和健一是从八楼“调查”，或许和中国人发生我们刚经历过的摩擦。阿历克塞不会像老爸一样息事宁人。
“哦，高中生怎么会来酒店？不过，在这里打工就没问题。”
踏出“多明哥俱乐部”，老爸松口气。
“店里有您寄放的酒吗？”
“岛津先生吗？请稍候。”
“算了、算了。”
我们先前往地下一楼的“多明哥俱乐部”。
“人愈来愈多，楼上可能真的出事了。”
“你是谁？”
“不是那个，是这个。”
“可以拿出来吗？”尼可又问道。
“喂，去楼下叫几个人上来。”
上楼时，老爸正和服务生争执。
“尼可和莫利斯在吗？”
“小鬼，你在干嘛？”其中一人吼道。
店内顿时一阵骚动。霹雳小组和警察劝导客人、员工、中国人及黑道兄弟疏散。虽然有人反抗，但全副武装的霹雳小组立刻掌控局势。
眶当一声，里面传来金属重物落地声。
“我们所有人都是殉教者，会上天堂。把这个肮脏的罪恶之城付之一炬！”
“冴木凉介，就是里面那个高中生的父亲。”
健一蹲下开枪，子弹打中那个拿刀刺白人的中国人脚踝。于是，站在门口的中国人纷纷把枪瞄准健一。阿历克塞抢先开枪，又有一个中国人倒下。其他中国人都躲进入口的柜台后方。
连续三颗子弹打进尼可的下巴，轰爆他半个脑袋。他身体抖了一下，瘫倒在地。
“真拿你没办法，让开。”
老爸说，尼可不禁瞪大眼。此时，莫利斯从轮椅上起身，扑向尼可。
“反正你们都会死在这里。快说，还有两个是什么数字！”
老爸轻轻点头，然后，面对着尼可大喊：
“不行吗？”
“就十五分钟，你们还有七十五分钟。”尼可冷酷地应道。
“遵命。要是五分钟后我没回座，记得来救我。”
“喂——”
“你快说要怎么引爆。”
包围阿历克塞和健一的中国人，冲向蒙妮卡。刚刚对中国人开枪的白人，手上的枪被打落，刀子抵在他胸口。另一个白人抓着蒙妮卡的手，胡乱开枪。子弹射中酒瓶与酒杯，所有人都趴伏在地。
“不是，你搞错了。”
我默默捡起金属棒。尼可以下巴示意墙上的洞，似乎要我继续打洞。
老爸大叫一声，把核弹塞给我。我朝格兰特的头挥一拳后站起，接过核弹。拿在手上好沉重。
“我没骗你。你手上的是前苏联制的K-1200型小型核弹。”
“我才不管你的上帝。”
“你有名片吗？”
岛津先生说完，切断通话。下一秒，新郎大叫一声，持铁棒扑过来。闪躲不及，铁棒打中我紧握的枪。砰！我手上的枪不小心走火，发出巨大声响。我痛挨一记，手掌松开，枪飞了出去。
人只能死一次。不管是骑机车跌倒成为护栏上的一个污渍，还是中枪一命呜呼，甚至随核弹蒸发，不都一样是挂点？
尼可对着门又开一枪，代替回答。
“到时你再开枪也不迟，我就会变成特地跑来挨你子弹的大笨蛋。”
“对不起，我想上厕所，不小心走错路。”我急忙冲上楼梯。
村月的手机不再响起。九九藏书网我查看来电显示，是健一。
“这也是和平的象征。”老爸嘟哝着，“去下一家。”
“先说输入紧急密码的方式。”
一会儿后，蒙妮卡看着我。
那扇门上挂着“照明·音响控制室”。
“太好了，救兵来了。”
他的话完全正确。但既然如此，当初就不该把这么恐怖的东西带来东京。
我半蹲着身体，慢慢把门往内侧拉。门外是一条昏暗的通道。通道约十公尺长，可窥见另有一扇门。
按了七个数字后，老爸停下手。
“什么？”
我盯着掉在地上的柯特手枪。不行，冲过去拿到枪前，我就会被尼可击中。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声嘶力竭地叫喊。老爸摇摇头，把烟丢在地上踩熄。
我浑身颤栗。尼可是玩真的，不小心打中他，会酿成严重的后果。
服务生吓得脸色发白。
所以，一旦爆炸，整个歌舞伎町会瞬间消失。
接着，岛津先生转身准备离开。
“按下最上面那一排所有按键。”
服务生不知所措地轮流望着我们和那两个黑道兄弟。事态不妙，他们似乎把老爸当成杀手。
“等一下，不行。洞还要再挖大一点。”
莫利斯摇摇头。“你们父子冒着生命危险救出我的女儿，我不能一个人逃命。而且，我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兄弟二号忿忿应道。老爸点头，拍拍他的肩膀。
虽然他对女儿的爱令人动容，但似乎搞错重点。格兰特也睁大眼看着尼可。
被捂住嘴的蒙妮卡不停挣扎，白人把枪对着阿历克塞。阿历克塞会开枪！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老爸旋即采取行动。
“不，从那边的楼梯下去。”
我停步竖耳静听。除了咚咚声响外，还有沙粒掉落的宪率声，但没人说话。
咚、咚，前方传来敲打硬物的声响。
走下楼梯后，前方有扇自动门。待领头的老爸站定，门自动打开。
“时间还没到。”
下一刹那，我猛然停步。在聚光灯的反射下，我看见蒙妮卡坐在舞台旁的座位上。
“跟你换个位子好吗？叔叔要工作了。”
新郎瞪大眼。不远处有个穿黑衣、貌似店员的男子倒在地上，应该是灯光师。站在远处的我无法分辨他是死了，还是昏过去而已。
老爸跪在地上，一个又一个地压下按键。我一言不发地守在一旁，只见老旧的大液晶荧幕陆续出现数字。
老爸皱着眉提醒。霹雳小组队员把尼可的尸体翻过来，蹲下检查。
几个黑衣服务生异口同声地招呼，我们走进店内。
老爸轻轻点头：“去四楼。”
老爸嘟囔着，无力地垂下头。
该不会是莫利斯想不起藏核弹的地方，尼可在敲他的头吧？
“冴木先生——”坐在轮椅上的莫利斯开口。
“请不要动。”
我们随服务生走向蒙妮卡斜后方的包厢。蒙妮卡和两个白人望着舞台，并未注意到我们。
格兰特疼痛得直喘气，仍勉强出声：
老爸出现在门口。“喂、喂，连我也干掉，你就真的没办法引爆了。”
“啊？”
尼可把枪口对准我，又挥挥枪，催促我快动作。眼下我只能假装帮他打洞。
“八成是这里的店员通知他们的，偏偏在这么忙的时候……”
“阿隆。”
“嗨。”我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并将柯特手枪对准他。
03
“好，把引爆装置拆下。谨慎点，不小心爆炸可不好玩。”
不过，警铃一旦响起，就没办法停下。
此时，我发现墙上有个开关。红色的圆形按钮，是火灾警报器。
老爸和尼可亘瞪。
“别开玩笑！”尼可扣下扳机，老爸左肩中枪倒地。
“你们这些中国人，干嘛跑进我们柜台？妈的，当心干掉你们！”
“滚一边去？伤了我们的人，不是你们说算就算。你们是神叶会的人吗？”
“我刚刚不是说过，和你们中国人无关，别来搅局。”
“站住，他妈的，你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好像要打起来了。”
“为什么砸我的店？我饶不了你们，到外面谈。”
尼可瞪大双眼，把枪对准绑在胸前的炸药皮带。
兄弟一号慌忙制止兄弟二号，视线落在老爸的腰上。老爸的衣摆掀起，露出VP70。
白人往后一仰，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坐在我旁边的女生呵呵笑着，递给我一张四角磨圆的名片，上面用很丑的字写着“美嘉子”。
“蒙妮卡。”健一再度叫唤，“莫利斯在哪里？”
“是我们破坏人家喝酒的兴致，乖乖闪吧。”
我搂着蒙妮卡的肩膀，将她带到老爸身旁。特工一号、二号立刻以身体掩护。
“听不懂你的话。我们在找人，是你们自寻麻烦。”
我胸口涌现不祥的预感。要是地下室俱乐部的那群人现在冒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要不然，这栋建筑里的人都会遭受辐射污染。”
现在不下决心，更待何时。
“刚刚健一打来。”
刚刚是最后一场表演，除了舞台上的八个人，其他人应该都已回座。
健一喊道。那群中国人随即冲进店里，团团围住健一和阿历克塞。
“如果你对我开枪，就永远不知道密码。”
随着老爸手中发出枪响，阿历克塞拿枪的右手弹了一下，他惊讶地看过来。白人也开了枪，阿历克塞身体一转，跪在地上。
“啊，我知道。我表哥以前也读那里。”
“不，继续检查。纷争应该和尼可他们无关。阿隆，你负责观察下面的情形。”
我咽下口水，“好啦。”
老爸点点头，在服务生安排的座位落坐。
墙上的洞突然变大。我故意打偏，铁棒却一口气敲下二十公分见方的大水泥块。
格兰特沾满血的手不知摸到哪里，啪地一声，箱子的一部分打开，露出计算机般复杂的装置。
“不要，”莫利斯低叫，“蒙妮卡也在这里！”
大伙错愕地目送我们离开。
“傻瓜。我还要帮你赚开后门进大学的钱，怎么可能一直休息。”这就是老爸的回答。
岛津先生瞪着尼可，我从没看过岛津先生这么可怕的表情。
然而，那群中国人挡在门口，顾客和陪酒小姐都逃不出去，只能尽量压低身体，留在原位。
“喂，你们在谈什么？”
“冴木！快拿担架来。”岛津先生也不禁大喊，在我身旁蹲下。
“因为我让这孩子吃了不少苦。”
“要搭电梯吗？”
“随你的便。”
“——事情没这么简单。”突然传来男人的咆哮声。
“冴木，不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哪里。”
“我没骗你吧。接下来，只要输入紧急密码，一个钟头后就会爆炸。时间设定无法更动。”
“谢谢你，我会等你出来。”我轻轻９９lｉb.neｔ点头。
“蒙妮卡，快过来。”
我默默点头，爬上舞台。八个像高中生的女孩抱在一起发抖。
02
我倒吸口气。之前，在莱依尔营救美央公主时，我开过枪，只是没对着人。
“如果我下去，恐怕对大伙都不好。今天就先这样吧。”
“那你们究竟是谁？”特工一号默默向前，手探进怀里。
“他超笨的。今年是他第二年重考，还说要当医生。”
坐轮椅的莫利斯就在墙边，脚上绑着绷带。
“尼可！”
我们沿通道走进细长型的店内。几桌像上班族的客人，正与浓妆艳抹、穿着露肩小礼服或和服的小姐谈笑风生。
“阿隆！”
其中一人怒斥站在老爸面前的服务生。
莫利斯转过头：“蒙妮卡。”
一个男人跪在松软的地毯上，脑袋几乎碰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排明显是黑道分子的客人，陪酒的小姐个个神色紧张，不敢吭气。
服务生大叫。另一个中国人从高尔夫球袋抽出一把像青龙刀的大刀，服务生立刻住嘴。
“先把莫利斯和他带出去。”
“哇，你好年轻。第一次来我们店吗？”
我在蒙妮卡的耳边低语，随即步向正前方的休息室出入口。门关着，从内侧锁住。我轻轻打开锁。
新郎立刻倒地，发出惨叫。走火的子弹似乎打中他。
铃铃铃铃铃，我头顶上的警报器大响。
尼可的枪动一下，转而瞄准我。
他凑近阿历克塞。
水泥墙厚度不超过五公分。近前一看，可发现里头没有钢筋。显然地，那是当初建造时，就先在墙壁内侧用木板架出空隙，才灌上水泥。
引爆装置的灯亮起，格兰特惊讶地抬头。
“阿隆，保护蒙妮卡。”
“你几岁？”
“先让所有人撤退。”
尼可不答应，但老爸没理会，径自拿出烟，叼在嘴上点火。
“在他们离开前，我不会按那两个数字。”老爸坚持。
“我们在四楼的夜总会发现蒙妮卡和两名‘圣人’的成员，但中国人闯进来，有人开枪……”
“呃……”
“快按紧急密码。”尼可命令道。
“该不会是在上面闹事吧？”老爸嘟哝一句。
美嘉子陶醉地低喃，随即传来一声枪响。
“看到了吗？这是高性能炸药，如果你们强行闯入，我就引爆。到时，核弹会被炸开，辐射跟着外泄。”
“尼可，我是现场指挥官岛津。我想和你谈谈！”
门外传来叫唤声，是岛津先生。他用英文向尼可喊话。
“狗娘养的！”持青龙刀的中国人把刀尖对准阿历克塞。
我回头看着店内。
“打开箱子，启动引爆装置。”
振作点，我激励自己。之前多次以为自己会没命，但最后不都能化险为夷吗？
“他跟尼可在一起，两人刚刚进到舞台后方。”
场面显然已失控。
尼可看着老爸，“我信不过你。”
咚咚、沙沙……的声响持续传出，神叶会要是知道有人在他们店里挖洞，肯定会火冒三丈。
01
老爸注视着尼可，幽幽地说：
“快挖。”
“冴木！”岛津先生从门口探进头，“没办法。要是不答应，在场所有人都会遭到射杀，而且会造成辐射污染。”
尼可的表情一僵。
“我要离开这里，有人敢拦阻，我就毙了她。”
我拿出手机，打给岛津先生。
尼可面对门口，敞开上衣。他的胸前绑着不明物品。
莫利斯的脚中枪，应该受了伤。尼可究竟带莫利斯去哪里？
“了解。”岛津先生关上门，房内顿时安静下来。
“大、大哥！”
尼可没说话。
“你找死吗？”
格兰特对尼可点头：“那是KGB秘密研发的型号，我曾协助设计这款小型核弹的学者逃亡。”
“不，已有人去了解情况。我们在这里等。”
扭打在一起的莫利斯和尼可之间，响起沉闷的枪声。
另一个人问老爸。
两个人走进店内，环顾四周。健一看到蒙妮卡，指着她告诉阿历克塞。
我望着莫利斯，他轻轻点头。虽然接受过治疗，但不知是否厌到疼痛，他的气色很差。
“阿隆，快跑。”老爸催促。
我拿出沉重的柯特手枪。第一发子弹已上膛，击锤半开，卡住保险，扳机无法扣下。
白人挺起胸膛，“我早做好成为殉教者的心理准备。”
休息室内静悄悄，我缓缓开门，香水和化妆品的香味立刻扑鼻而来。
洞口愈来愈大。此时我才发现，原以为是公事包，其实是个涂成深绿色的容器。虽然上面有把手，却没扣环。况且，公事包没那么薄，形状也很奇怪，有点像扁长的颜料箱。
“先生，请不要动手！不然我们要报警喽！”
04
我的目光移回尼可身上。
“这件事和你们中国人没关系，滚一边去。”健一怒骂。
“别怪我没告诉你，我已有开枪的心理准备。”
他将尼可扑倒在地。格兰特想去帮尼可，我立刻撞倒他。
“所以叫你到楼下谈啊。”
我继续定几步，发现螺旋梯尽头有台独奏钢琴，周围放着皮沙发。
“不行，上帝不允许抽烟和喝酒。”
蓦地，我想起岛津先生在成田的饭店说过的话。
“十八岁。”
“别动！”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了。”
身后有人抓住我的肩膀，两个黑道兄弟追上来。
老爸在地上一翻身，右手拔出枪，移向尼可脚边，直举起枪。
我轻声对蒙妮卡说，然后压低身体，沿通道往前走。来到休息室门口时，我贴近门板偷听。
“差点擦枪走火。”
一眨眼，他们已陷入混战。阿历克塞撂倒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中国人，从其中一人手上夺过刀子。店内响起尖叫，表演中止。
“四位先生，这边请。”服务生拿手电筒照路。
“原来如此。”
里头好像还有一名新郎。
尼可的上衣被脱下。
我让蒙妮卡退到身后，借帘子的掩蔽窥探后台的情况。只能勉强容纳一人的通道长约五公尺，尽头是关着门的休息室。应该另有出口，可从店里其他地方自由出入。
正当我们谈话时，三个女生走近。虽然她们穿着小礼服和套装，仍比地下室俱乐部的小姐年轻许多。
“都立高中。”
蹲下时，插在皮带上的柯特枪柄顶住我的肚子。虽然不喜欢开枪打别人，但我更不喜欢挨别人的子弹。
“你等我一下。”
几件礼服和洋装随意丢在椅子上，左右两侧的墙上各有两面装了灯的镜子。休息室内没有人。
“不晓得密码，就无法引爆。目前只有莫利斯知道，不过蒙妮卡在这里，他就不可能告诉你。但是，我知道不需要密码也可强制引爆的方法。”藏书网
“这里是四楼，已救出蒙妮卡。两名‘圣人’死亡。”特工一号用耳机报告。
“阿隆，你带莫利斯离开。”
我问怀中的蒙妮卡。虽然气氛绝佳，但如果太陶醉，可能会被核弹轰上天堂。
“好可怕，好可怕……”美嘉子哭道。
爬上一楼后，我们进烤肉店采看，迅速解决。听在大楼外监视的岛津先生说，尼可和阿历克塞他们都还没出现。
“没有。我是学生，没名片。”
“我是阿隆。找到那个货了，就在四楼夜总会舞台后方的‘照明·音响控制室’。”
服务生似乎察觉来者不善，不让他们进门。健一气势汹汹地不知说着什么，打算强行闯入。服务生上前制止，阿历克塞凶神恶煞地挥拳将他打倒在地。
格兰特低下头，把金属箱放在腿上。
我用日文说完，望向墙上的洞。洞内有个像行李箱的深色物体。我一阵心惊胆跳。
格兰特大叫，准备扑向尸体时，霹雳小组冲进来。随着自动步枪枪响，他的T恤胸前浮现红色的洞，冒出血烟。格兰特瞬间倒地。
舞台上的表演继续，丝毫不受影响。
“怎么办？要不要去看看？”
莫利斯和尼可似乎在“照明·音响控制室”内。
“那我先杀了他。”莫利斯看着我。
他用英文叫道。阿历克塞转身看着白人，以带俄国口音的英文回答：
“格兰特！”
“对不起，失礼。”
“随、随你的便。”
出声的大叔坐在跪地的男人面前，似乎是老大。他一拿起烟，旁边的小姐和手下纷纷递上火。
付之一炬——burn out，这个词听来多可怕！不晓得考试会不会考到？
我向蒙妮卡招招手，一起走进休息室。
“你去侦查贵宾室。”
兄弟二号回望老爸，眨眨眼。
蒙妮卡身边坐着两个高大的白人，唯独不见尼可和莫利斯。
我就知道。
老爸用英文警告阿历克塞。阿历克塞跪在地上，没受伤的左手伸向裤脚。
夜总会中央有个舞台，穿白衬衫、迷你格子裙制服的女生两人一组，共四组人马轮流上台表演。我仿佛走进危险学园祭。
“不可能，警方已包围这栋大楼。阿隆，从舞台上过去。”
真是催人泪下的父爱，但显然无法打动尼可。
“嗯，正确地说，我是他的家长。”
“大伙消消气，不要造成其他客人的困扰。”
“先观察一下情况。”
“欢迎光临。”
我抓着蒙妮卡的手，从特工一号、二号的背后走向贯穿店内的通道。
尼可站在老爸面前，枪口指着他。
“知道了。”他回答，结束通话。
“冴木，抢救核弹！”
不久，老爸他们检查完走出。
“烧了这座城市，就会有人意识到上帝的愤怒。”尼可心满意足地说。
“别搞不清楚状况。你让老大的脸上蒙羞，不是切指头就能解决的。喂，抬起头！”
莫利斯舔舔嘴唇。“我……我真的感到害怕。虽然我是军火商，也不该把核弹交出去，所以我假装失忆。我知道冯暗地与中国情报部来往，便让冯代替我从这世上消失。”
他指着新郎方才用的金属棒。
那群中国人似乎是来追杀阿历克塞和健一的。他们果然在楼上发生纠纷。
“带四位客人到E桌三号。”
空隙高约五十公分，宽约一公尺，深度则为三十公分左右。里面放着一个表面去光的金属制公事包。得再多打掉二十公分，才能取出。
“让我休息一下。”老爸闭着眼说。
“老爸——”
我、老爸、特工一号、特工二号坐在狭小的包厢座位，现在又加入三个女生，简直快挤成一团。
正准备上三楼时，老爸和我的手机同时响起。其实我那手机是村月的。
“没其他座位吗？”
“没问题吧？”
我虚张声势地说。虽然不想杀他，但思及他让我吃足苦头，赏他的胳膊或腿一颗子弹当谢礼，也是应有的礼貌。
“老爸，不输入密码，好像没办法引爆。但是……”
我从楼梯口往下看。没错，十个男人站在大门前，其中几个以中文大声讲手机。有些人拿着练习用的小型高尔夫球袋，里面装的当然不是高尔夫球杆。
两名穿黑衣的服务生招呼道。看到跟在老爸身后的我，他们不禁露出讶异的表情。
格兰特依老爸的指令操作，一旁的尼可默默看着。
“开玩笑，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所有事，哪还需要警察和我们黑道？”
“阿隆！”
我用日文说道。莫利斯闭上眼，松口气。
我随即站到窗前。老爸则和特工一号、二号去巡三楼的店家。
这一次，没人发出尖叫，连中国人也瞪大双眼。
“抱歉，吵到各位。刚才有一点误会，现在已经没事。我先走一步，请慢用。”
“照理，你该留下来负责，但我不能把蒙妮卡卷入这件事。”老爸对莫利斯说。
服务生一离开，老爸便向我使眼色。
老爸对格兰特说。于是，格兰特一瘸一拐地离开核弹。
老爸吐出一口烟，尼可立刻把枪对准他。
“我们这边走不开，现下处于恐怖平衡。阿历克塞和健一还在，中国人和神叶会也不会轻易离开。没时间等国家公权力出动，把他们一网打尽。你必须设法让尼可不要引爆核弹，知道怎么开枪吧？”
尼可推开我，左手伸进洞口，拉出金属箱。
“站住，别走！”身后传来喝止声，他们似乎不希望受打扰。
岛津先生深吸口气。“好，我会请求自卫队和消防厅协助，尽快完成疏散工作。”
不，你才是狠角色。虽然才十八岁，但似乎已在夜晚的世界打滚多年。
“我会留下。”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请问你几岁？”
“嗯？”
“你——”尼可倒吸口气。
铃铃铃铃地警报声终于停止，似乎有人强制关掉。
“一下而已，不能一直休息。”
我轻唤一声，使个眼色。老爸似乎也已发现，微微点头。
兄弟二号的目光跟着下移，停在VP70上。他抬眼瞪着老爸，松开手。
“冴木，我们合作吧。”健一哑声道。
“安静。”握着青龙刀的中国人大吼，店内顿时一片安静。
“蒙妮卡已获救，她很安全。”
“K高。”
我步向舞台后方以帘子遮挡的休息室。
老爸盯着兄弟二号，表情已变。
老爸指示。格兰特张开满是血的手，压下按键。
我腹部使力站起，打开保险，拉起击锤。由于担心会不小心走火，我手指没放在扳机上。
“冴木。”健一惊呼。
我一回头，发现阿历克塞和健一站在门口，但样子很狼狈。健一的衣服被扯破，脸上也挂彩。阿历克塞的头发十分凌乱。
“表演还有多久结束？”我问美嘉子。９9ｌib•nｅｔ
老爸说着，搂住美嘉子的肩膀。真受不了，这是“乱而不忘治”吗？无论任何时候，老爸都不轻易放弃泡马子的机会。
“不会吧。”
“现在还不行。”尼可阻止道，“剩两个号码。”
美嘉子嘴上这么说，却俐落地和另一个女生调好兑水酒。舞台上的表演尚未结束。
“不好意思。”
“据岛津他们的消息，这栋大楼里似乎发生冲突，楼下聚集许多中国帮派分子。”
“岛津，快让所有人撤退。等一下我会输入紧急密码，一小时后便会爆炸。”
尼可挥挥枪，“密码是多少？”
VP70的枪口对准阿历克塞的脑门。
“我们能以妨碍公务的罪名逮捕他们。”特工一号不满地说。
“密码！”尼可大吼。“你不输入，这些炸药会立刻爆炸。”
“那你要怎么办？用尽子弹打K-1200，或许会造成辐射外泄，但不会爆炸。况且，莫利斯也不可能告诉你。”
假如我按下按钮，尼可他们未必会立刻冲出，但一定会探头张望发生什么事。
“好吧。”尼可终于答应。“但你们父子得留在这里。若你的话属实，你们也有一个钟头逃命，到时就放你们走。”
“没问题。”
“我这个人很自私，只希望自己和周围的人能过上好日子，算是典型的日本人。”
“家长？那你过来一下。”
“目前刚好是秀场表演时间，请稍候片刻。”
是尼可，他用英文问道。
“再检查一下背后。”
“遵命。”
“带蒙妮卡去，总比在这里安全。”
“数字是多少？”
“别怕。我和你们一样，都是高中生。”
“捡起来。”他以日文命令道。
岛津先生面如白蜡。
老爸的措词很客气，却是不容别人拒绝的语气。
老爸是认真的吗？与其这样，受辐射污染还比较好。
“再从右向左一个一个按。”
我侧身行进，终于来到门前。门内继续传来咚咚、沙沙的声响，他们似乎在打洞。里面的人显然没察觉外面的骚动。
舞台约莫十坪大，左右两侧没出入口，只有中央后方是通往后台休息室的走道，用帘子分隔。
“我要抽烟。”老爸说。
“你先闭嘴。尼可，我会帮你引爆，条件是让这里的所有人撤退。”
“对，很重要。”
老爸严厉地注视着莫利斯。莫利斯深吸口气，转动轮椅，面向尼可。
“想干嘛？”
“你闭嘴。”青龙刀架在黑衣服务生的脖子上。
我跨过在地上呻吟的新郎，走近墙上的洞旁。尼可舍起我的柯特手枪，插在皮带上。
“我是冴木。什么？”我制止打算攀谈的美嘉子。
“高中生。”
“我不相信你！”尼可大吼。
“先生，这边请。”服务生打算带我们四人到里面的座位，老爸制止他。
“你读哪里？”
“我现在告诉你，一切不都完了？”
“看清楚没？要是还想阻止我，就试试看吧。”
尼可忿忿地说。老爸向霹雳小组队员点点头，他们随即带走倒地的店员。
我和蒙妮卡经过时，她们轻声尖叫。
不过，说松口气还太早，尼可从夹克里拔出手枪。
“还有贵宾室，但不巧目前都客满。”服务生回答。
待我走近，老爸站起身。
黑道兄弟从店外挤进来。冲在前面叫嚣的，就是方才在楼下遇到的兄弟一号。
“你到底想干嘛？”
我毫不犹豫地按下火灾警报器的开关。
“少废话，快去！”
“为了救儿子，你牺牲性命也无所谓吗？”
老爸微微张开眼，呼吸急促。他的左半身沾满血。
“那和我一样，我们做好朋友吧。”
美嘉子望着舞台回答。我视线移向蒙妮卡，但只能隐约瞧见她的头顶。就刚才那一眼，她虽然神情紧张，似乎没受伤。
“但是……”
“对不起，但希望你能原谅我。这关系到数万人的生命。”
“别傻了，受伤的你，一小时内根本无法逃离爆炸中心。”老爸劝道。
“这边请。”
他把金属箱递给脚受伤的下属。名叫格兰特的新郎哭丧着脸，接过金属箱。
“至少半径两公里内的人，要在一小时内疏散。”
我把核弹递给岛津先生，他立刻交付两个身穿辐射防护衣的高大男人。走廊上已准备好铅制的大箱子。
我们被挡在门口。店内的灯光昏暗，以震天价响的音量播放着两名俄罗斯女子唱的流行歌曲。
想要扣扳机，必须拉起击锤，打开保险。柯特手枪的握柄特别宽大，单手有点握不住。我一举起枪，木制枪柄表面就因汗水变得滑滑的。幸好握柄上有雕花方格，不必担心会打滑。
“为什么小鬼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你和他一起的吗？”
老爸咂着嘴。接着，他对美嘉子温柔地说：
“怎么？谈工作？”美嘉子挤出天真的表情。
尼可看着我，我开口：
“岛津，眼前只能按他的话去做。”老爸低语。
回头一看，尼可推开莫利斯，奋力站起。莫利斯瘫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打算和我决斗吗？他倒是挺有公平的精神，不愿开枪打手无寸铁的人。
站在门口的黑道兄弟叫嚣着，但似乎是身上没带枪，谁也不敢冲向阿历克塞。刚刚中枪的人都不是致命伤，兄弟一号成了头号倒霉鬼。他睁着眼，一动也不动。
他的胸前和腹部以皮带绑着好几个灰色四方形的东西。
兄弟一号大摇大摆地走进店里，胆量不小。
“只有普通的引爆装置。”
“情况如何？”
“是你们闯进我的店乱砸，也是你们打了我店里的人。如果你们是神叶会的，我也要砸毁这家店。”
“不立刻照我的指示做，我就破坏核弹。格兰特，你先走开。”
“然后，按数字1和0，压下输入键。”
“老爸！”
四楼整层都是“维纳斯城堡”夜总会。
尼可的枪口对准我，他冷静得可怕。
店内顿时鸦雀无声。
尼可大吼。我只好举起金属棒，击向墙壁。眼前只能拖拖拉拉，尽量争取时间。
“他脑袋不灵光吧？”
服务生指着后方的螺旋梯。
“欢迎光临。”
“有，叫岛津。帮我找一下。”老爸面不改色地应道。
“大哥”抬头瞥见我，周围的小弟也立刻回头。
阿历克塞绕到其中一人背后，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健一则掏出怀里的手枪。
“阿隆，快去。”老爸低声吩咐。
“好帅。”
“你……”莫利斯十分惊讶。
“我马上过去。”
我冲向门口。还没摸到门，门一下就从外面打开。岛津先生和霹雳小组并未疏散，而是等在门口。
兄弟一号吩咐服务生。
我望着蒙妮卡。她身旁的白人按住她，不让她站起。
“既然如此，当初你就不应接买卖核弹的生意。”
老爸拍拍兄弟一号的肩膀。藏书网
特工一号告诉老爸：
“到另一个世界再谈吧。当然，我去的是天堂，你要下地狱。”尼可喊道。
大楼前的中国人愈聚愈多。差不多有十五人，不，将近二十人。不少人抬头往上看。
使用一公斤铀235的小型核弹，破坏力相当于两万吨TNT炸药。离爆炸中心半径一公里内的建筑会几乎全毁，超过半径两公里处，爆风的秒速将超过五十公尺。
“是喔，你这个高中生很了不起嘛。”
“是吗？没办法。我大概走错地方，改天再来吧。”
“快检查尼可的身体，搞不好设了定时装置。”
尼可看着格兰特：“他骗人，没有强制引爆的方法。”格兰特低语。
“等、等一下……”
环顾四周，没看到尼可的身影。
“快，否则所有人都会上西天！”
尼可下巴指着我。
健一呼唤蒙妮卡。那两个白人猛然起身，拔出手枪。店内又响起一阵尖叫，坐在他们旁边的陪酒小姐拔腿就逃。
“蒙妮卡。”
尼可应该不在这里，我准备悄悄上楼。
糟透了。
“你们！”
老爸正想开口，尼可立刻严厉地强调：
但门把继续转动，接着，门朝向外侧打开。
“老爸——”我冲向老爸。
“你、你干什么？”
接着，岛津先生上前把蒙妮卡挡在身后：“十分钟后，这栋建筑周边就会疏散完毕。”
莫利斯摇摇头，“我不会说。我不想把女儿卷进去。”
老爸边走向出口，边微笑对左右两侧的客人鞠躬道歉。
但走近一看，几位小姐脸上的妆哭花了，假扮高中生似乎有点勉强。
“大学生吗？”
白人捂住蒙妮卡的嘴，接着把枪口对准她额头。
“地下二楼，入口和这里不同。”
“岛津，”老爸叫住他，“把门关上。外面太吵，我可能会按错密码。”
“真是的，顶着一张娃娃脸，每次上酒店都会被问。我二十二岁了。”
老爸转动门把。尼可立刻朝门打一枪，门把周围的木片飞溅。
美嘉子说。真不晓得她的伦理观是怎么回事？
“店里有客人，你们打算怎样？要打要杀去外面解决！嗯，你是什么人？不是中国人苏。”
老爸制止他：“别冲动。”
尼可举起双手。我走进“照明·音响控制室”，把尼可逼到角落。然后，反手关上门。铃声终于稍微减弱。
持青龙刀的中国人叫喊。
“Yes，Sir。”
“欢迎光临。”
我故作镇定地环视店内。大部分座位都坐满，却没尼可和莫利斯的踪影。
“尼可——”
“我晓得你喜欢穿防弹背心，左手也会用枪。那里藏了一把备用枪吧？但我会瞄准你的头。”
然后，他转过身，环视店内后，轻快地说：
“尼可，怎么样？”老爸问。
格兰特放下核弹，一瘸一拐地走到旁边。
服务生说贵宾室客满，没想到这么安静。难道尼可他们在这里？我不禁停步。
老爸轻轻点头致意，催我们离开。
我压低身体，一步一步，像螃蟹般沿通道前进。
尼可忽然大叫，左手拔出插在腰间的柯特手枪，枪口对准格兰特手上的核弹，似乎要证明他的决心。
阿历克塞把挡路的中国人推向桌子，其中一个白人开了枪。中枪的中国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店里充斥着惨叫和怒骂声，乱成一团。
“等等。”老爸接起手机，询问状况。
我钻出半开的门，蹑手蹑脚走向通道。通道尽头有扇门虚掩，看得到夜总会入口。几个中国人蹲在地上，背对着这里。
“嗯，剩两首歌。结束后，灯就会亮起。”
“大哥，请原谅我，我不会再犯错。”跪地的男人口齿不清地哀求。
“莫利斯在哪里？不马上回答，我一枪毙了你们。”
“退后！我手上有人质。小心我杀了他。”他用英文叫道。
“你待在这里。”
我说。一群中国人站在“维纳斯城堡”的入口，就是刚刚聚集在大楼下的那些家伙。
我一阵鼻酸。
“就这样算了吗？”
“想开枪就开吧，反正你也要下地狱。”
“你——”
我走向掉落在地的柯特手枪，正想伸出手，尼可大吼一声：
“冴木！”门外传来岛津先生惊讶的叫声。
“贵宾室在哪里？”
“收到！”
特工一号在座位后方对着耳机小声报告。
接着，我们上到二楼。二楼共分成四家店，分别是酒店和日本料理店，连站在走廊上都听得见唱卡拉OK的歌声。这个楼层也顺利巡完，既没遇到奇怪的新郎兵团，也没撞见阿历克塞。
兄弟二号抓住老爸的衣领，一把拉近。老爸没反抗。
门外突然热闹起来，尼可冷不防对着门开一枪。
“妈的，你在干嘛？不是叫你不要放别人进来吗？”
“快点！”
“没错，我就是超级高中生兼打工侦探，冴木隆同学。把手举起来。”
“你们是谁？”他咽下口水，后退一步。
“赶快！”
老爸的手机响起，他接起后拿近右耳，捂住左耳。
老爸拉拉衣摆，露齿一笑。“就是这样，我们先走了。”
“为上帝工作不许偷懒。”
“嘘，别担心。叔叔会保护你。”
“要不要去查看一下？”特工一号问。
“没有？奇怪，我明明用岛津的名字寄放酒……”
“我们的战力有压倒性的差异，不如井水不犯河水，反正我们正打算离开。”
“对、对不起。”
真是失策，铃声太大，我完全听不到里面的谈话。
阿历克塞左手按着右手，瞪大眼睛。老爸站起身。
“先生——”
“欢迎光临。”
“神叶会的成员已在一楼电梯门口集合。”
“不可能。一个小时无法疏散歌舞伎町的民众，至少多给我三十分钟。”
“不好意思，我被你吓得忘记了。”
美嘉子捂着嘴。帅气的兄弟一号挨了阿历克塞的子弹，无声倒下。
见他抱着右脚趾，我松口气。幸好没打到他的要害。
白人推开蒙妮卡，将枪口对准老爸。特工一号和二号立刻开枪。
“我原本想偷偷溜回来，不料还是被发现。他们的老大正在教训小弟，似乎很不爽。”
“随你们便，不关我们的事。蒙妮卡，莫利斯在哪里？”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不听从我的命令，我会射杀所有人。届时，这栋建筑及周围环境将受到严重的辐射污染。你们这些脏鬼，只能任上帝盖下烙印。”
“你——”
“引爆密码呢？”格兰特问，尼可把枪口对准莫利斯，“密码是什么？”
兄弟二号以下巴示意贵宾室的方向，特工一号与二号倏地站起。兄弟一号发现苗头不对，脱口问道：
“你们想干嘛！”门口响起一阵怒骂。
我蹑手蹑脚地往下走，从栏杆的缝隙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