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现江湖的男人
第二节
老爸以黯然的眼神望着我，默默地点头。
我捂住听筒，看着老爸说：“是岛津先生。”
“干嘛？”
“你真幽默。”
“是我哥。”
“结果呢？”
老爸面不改色。
“说我不在。”
“你喔……”老爸忍不住露出苦笑。
之前，我们曾经多次因为老爸的旧识卷入是非。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从没听过老爸聊起自己的身世。
“真的假的？”
我坐在他对面那张即将报废的沙发上，他的眼珠子连转都没转。
“一点都不夸张！对他来说，你这种小鬼是绝佳材料。”
“谁的仇人？”
“对，我昨天听到他的消息，还以为有人乱放话。不，是我决定这么想，没想到原来真有其事。”
“岛津先生好像知道你在家。”
无奈之余，我只好亲自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考生不可以把精力花在自慰以外的事情上。”
“问我有没有去过国外，有没有遇过危险。”
另一个是日本人，虽然不知道本名叫什么，但对方自称叫藤堂，是老爸跑单帮时期的伙伴。双方恢复自由之身后，在多起案子中发生利害冲突，最后在决斗时，成为老爸的枪下亡魂。
比方说，一、两天不回家。不，如果只是一、两天，他不会这么说。
“好帅——”
妈妈桑陶醉地说道。
我打给我的家教——有时候也是得力助手的麻里姊。
他的穿著也和早上不一样，不知何时换了外套。
而且，说一旦见面宛如置身地狱的男人，居然是老爸的哥哥。
“才不是咧！傍晚有个你的旧识来找你。”九九藏书
“不知道……”
“干嘛？”
“……他是仇人。”老爸幽幽地吐出这句话。
一个是东南亚毒枭之子，为了报杀父之仇，追到日本，想取老爸的性命。
老爸“噗咻”一声打开啤酒罐后叫住我。
“就随口说说，出了几次国，也遇过危险，但运气还不错。”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我刚好在旁边，顺手拎起听筒。
难道那男人是老爸无法原谅的宿敌吗？
“当然不是。你不像凉介，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我来转告吧。”
“你怎么回答？”
他叼了一支没点着的烟。
总之，老爸不对劲。
我打开一罐，一口气喝了三分之一，把另一罐放到桌上。
“老朋友吗？”我问道。
说着，我摇摇头站起来，从厨房冰箱拿出永不缺货的百威啤酒。
“凉介！”“老爸！”
老爸低声说道，眼神空洞地望着半空中。
“知道了。”
“干嘛？”
“跟你说也没用。不过，你要小心这家伙，他比谁都危险。以后即使遇到他，也不要跟他打交道。”老爸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他对美少年有兴趣吗？”
两小时后，老爸才出现在“麻吕宇”。
“对方说什么？”
“那……”
“又不是去闯关。不过，凉介的事倒是令人担心。”
“怎么回事？”老爸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果然是白痴才会问你这种事。”
老爸的声音变得更低沉。
老爸只对我这句话点头表示同意。
老爸那两次都面临生命危险，却不像今天这样大惊失色。九*九*藏*书*网
“我出去一下，可能会晚一点回来。”
“那就麻烦你了，你跟他说，‘那个男人希望和我们接触’，如果冴木有兴趣，今晚十二点到‘女王’俱乐部。”
麻里姊说完便挂了电话，这句话反而让我更无法平静。
我点点头，老爸把抽到一半的烟折成两半。
老爸穿上最称头的Cerruti西装。
“要喝吗？”
“‘女王’吗？我记得上次有个K大的蠢蛋在我面前炫耀会员证。”
“你白天见到的男人……”
在“麻吕宇”吃过晚餐后，我先回到楼上。老爸仍然一脸愁容地喝着啤酒。
快十一点的时候，老爸来敲我的房门。
“问你什么？”老爸突然激动了起来。
“是吗……？有事要告诉他。”
“你要去吗？”
麻里姊吐露了和我相同的想法。
“旧识？叫什么名字？”
麻里姊刚好在家里写报告，真是天助我也。我简单地说明情况，说服她瞒着老爸和我一起去“女王”。
“没什么，随便问问。”
“别想歪了，总之，一方面因为你的出席天数有问题，我劝你忘了那家伙，忘了关于他的一切。”
“应该是古巴的LaCorona。”
“不是普通的做作，而是超级做作，还抽那么粗的雪茄……”
“跟劳勃·狄尼洛有点像。”
“是吗？”
我和老爸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也是个谜，他从没提过我的爷爷、奶奶，甚至从来没告诉过我，他是在哪里出生、从小是怎么长大的。
我和妈妈桑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老爸一脸讶异。
本来想问“为什么”，但即使是父子，我还不至于神经大条到继续追问。
九九藏书网星野先生静静地补充道。
“……都会变成地狱。”
好一会儿，我说不出话来，因为我从没见过老爸的亲戚。
对他来说，几个月或几年的时间才称得上是“晚”。
为了潜入“女王”，无论如何都需要一名漂亮女伴。
老爸瞇起眼睛。
“要不要陪你？”
“我吗？这件外套真有这么好看吗？”
他不是从楼上下来，而是从外头进来的，可见他不是在家睡觉。
“真做作啊！”
“但他就是我哥。”
这时，我恍然大悟。岛津先生说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傍晚来找我的那个人。
“？”
老爸一脸忧郁地坐在卷门书桌前，靠上椅背，有气无力地将双脚搁在桌上。
“我就知道。”
“喂。”
老爸有点惊讶，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也没打声招呼，就擅自拿了一根我的七星淡烟。
麻里姊是国立大学法学院的女大生，之前可是飙车族的大姊头，纪录辉煌。她有着连模特儿也自叹不如的天使面孔和魔鬼身材，追求她的男人多得像苍蝇，但她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偏偏对老爸情有独钟。一心希望师徒之情升华到男女之爱的我，还为此伤透了心。
太不寻常了。他平常出门时，从来不说早归还是晚回。
我无可奈何地点点头。既然向来漫不经心的老爸这么说，可见得那个做作的中年人和老爸从前可能有过节。
“他说的没错，这里的确不适合跟他重逢。如果再见到他，不管是什么地方……”
我想了一下，探头朝办公室里张望，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当然，即使此生无缘再见，他也不可能留下字条这种东西。９9liｂ•nｅｔ
终于，老爸缓缓转头看向我。
“对不起，不知道他在麻将馆还是哪里。”
“果然还活着。”
“去把妹。”
“嗯。”
“就这样，他很做作地说，好运属于优秀的人，还拿出一张万圆大钞，说找零请你喝咖啡……。还有，他坐的是有司机的劳斯莱斯，还有……”
“好伤心，我在你眼中只是小鬼吗？”
“那我走喽。”
好一会儿，我和老爸默然相对而坐。
我收起日本史参考书，叼了一根烟。实在太诡异了。
原来是老爸的老朋友，与国家公权力有密切关系。
“OK，穿得成熟一点，别让人家识破你是高中生。”
我问道，老爸轻轻笑了。
“家里一堆佣人，有司机送我上学，睡觉时还有奶妈相伴，这样你满意吗？”
他不置可否。
“没说什么，只说不急着跟你见面，还问了我很多事。”
“妈的……”
“改天再告诉你。”
“说话拐弯抹角，一身贵族装扮吗？”
“那，一个小时以后在‘女王’门口见喽？”
藤堂虽然与老爸有利害冲突，但他做的是违法生意，所以算是罪有应得。
我还来不及开口，妈妈桑说道。她扭动身躯，脸上仍泛着红晕。
“我一直想问一件事，老爸是在怎样的环境下成长的？”
“怎么了？难道有急性子的委托人上门吗？我看店里并没有被破坏……”
“对了，他还说，跟你重逢时，不适合有像妈妈桑这样的美女在场。”九*九*藏*书*网
“就改天喽。”
老爸用力抿嘴，凝望半空中，用力呼吸，似乎正在拚命克制。
听到“女王”俱乐部时，我微微挑了挑眉。那是青山一家最时尚的会员制夜店，会员都是时下当红的艺术家、艺人、大使之类的名人或有钱人，也就是现代的特权阶级。
那句“可能会晚一点回来”，应该有特别的意思。
老爸出门了。
我一屁股坐到老爸的书桌上，拿起电话。
“会不会太夸张了？”
“对，和某人不一样，是个很酷的中年人。”
我赶紧坐回书桌前，回头问道。
“阿隆吗？我是岛津。”
我挂上电话以后，转告岛津先生的“留言”
“一点都不像。”
我叹了一口气。
即使问他，他也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但还是值得一试。
“去青山吗？”
“没错。”
“怎么了？怎么一副好像遇上杀父仇人的表情。”
“改天是哪天？”
对方太年轻，不可能是老爸的杀父仇人，即使比老爸大几岁，顶多也只有四十七、八岁。
况且，我从没听老爸说过“地狱”这个字眼，我和他住在一起这么多年，也从不觉得他感受过危险。
“为什么想知道？”
“他没说名字，还说报姓名没有意义。”
老爸纳闷地看着我。
“怎么了？”妈妈桑猛然惊醒般问道。
“很高大的帅哥吗？”
“来一罐吧。”
我用功了三个小时（姑且算有啦），老爸一回到二楼，我便走出房间。
“你好，这里是冴木侦探事务所。”
“麻里姊，拜托你想办法把那张会员证弄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