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拿手科目是“射击”
第二节
我打开那份刚离开“总部”时，粕谷交给我们的被害人名单。
“协助我逮捕连续杀人犯。”
“交通呢？”
我点点头。
“我考虑一下。”
“这么说，你是不良高中生喽？”
“这不是考试，这位冴木隆是真正的rookie，对town一无所知。所以，只要你不告诉他，他甚至不知道哪里有什么。”
“不知道……，应该有十年了吧。”
“听从阿隆的要求，当他的助理。”
看到她的模样，我不由得想抱住她，但还是克制住了。
“等一下，”不等泉美开口，我插嘴道，“如果我揪出凶手，麻烦让我和她恢复自由身。”
窗帘晃了一下。
“你真的认为我能保护你吗？”
“你爸是怎样的人？很温柔吗？还是很凶？”
“嗯，还有看电视。”
“不。法律禁止未成年抽烟喝酒，但我家……”
“偶尔喝啦，比起可乐，我更喜欢啤酒。”
长这么大，我还没讲过“爱国心”这个字眼。
“你好像很有把握逮到凶手。”
阿隆最喜欢搞这种有意无意的小动作了，尽量看啊！日后就算又有这种卿卿我我的机会，在这栋屋子里是绝对不会有进一步发展的。
我又点了一根烟，四处张望。
我们起身拍拍屁股。
只有一个理由，就是让我们成为诱饵。然而，此刻并没有埋伏在四周、等候凶手上门的土兵。
“这不是考试吧？”
泉美默默地点点头，我继续读下去。
“不，她是我在这个城市里唯一信任的人。”
“有机场和港口。不过，教育生在‘毕业’之前，是没办法知道这个城市位在地球的哪里，所以我也不清楚。”
“不然他们怎么可能来这里？”
泉美拔着草皮上的草尖说道。
泉美噙着泪水露出微笑。
“好啊！”
我们搭保安部的越野车回到“我家”，泉美问我。“老妈”不在，她的戏分结束了，或许就下台一鞠躬了吧。“我家”只剩下我们俩，显得格外空荡。
我继续看其它数据。
“好。”
“一言以蔽之，就是很随便。和世人眼中的父亲形象相比，他根本不称职。”
我看着对面的房子。天色已暗，那栋房子却没开灯。
泉美半信半疑地凝视着粕谷。
“去吧。”我看着泉美说道。九_九_藏_书_网
“我想也是，家里有窃听器和监视器。”
“原宿……”
“你想让他做什么？”
我点点头。我们想勾小指约定，但不需要替那些监视者提供这种服务。当然，或许他们期待还有更养眼的画面。
我以食指和大拇指比出手枪，瞄准方才窗帘晃动的那扇窗户。
“不可能只有这样吧？”
“是喔。”
粕谷轮流看着我和泉美。
“他好吃懒做，成天玩乐，赌博、女色样样来，没有一点上进心。”
我看着她，叼了一根烟。总算可以光明正大地抽烟了。
“吃完饭，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陪我去吧？”
我看着对面房子的后院问道。
“建造这座城市的经费从哪来的？”
我知道我目前正在昨晚“散步”时看到的那栋很像仓库的横长形房子里。换句话说，这里是“总部”。
泉美露出纳闷的表情，但听到我坚定的语气，便站了起来。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我默默喝着咖啡，泉美擦了擦眼泪问道。
“所以，我才需要她的协助。”
“你找到了吗？”
我点点头，泉美冲进家里。
“还有，人可能躲在邻居家里，正透过望远镜监视我们。”
“进去吗？”
泉美小声说道。
“砰！”
“你们在学校里都学些什么？”
泉美默默地点头。
我们在一楼饭厅的餐桌旁，对坐着喝咖啡。
他的办公室位在咖啡厅往上三层楼处，也就是这栋两层建筑的顶楼。
泉美看着我，然后将目光移向粕谷。
“你讨厌你爸？”
“保安部的人应该都知道我们被释放了吧？”
我点点头，脱下连帽上衣，披到泉美肩上。
“……应该有人在监视。”
“一点点啦，但现在流行戒烟，为了健康。”
“要不要去外面透透气？整天窝在家里无聊死了。”
“原宿？”
“我知道你会提出这种条件。”
“我打工买了一辆四百CC的摩托车，假日经常骑去海边。”
“校长，我该怎么做？”
计算机上的数据是这么介绍的。
泉美咬着嘴唇。
“这个房间里没有窃听器，即使你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也不会影响你的成绩，放心吧！”
“称不上家啦，只有老爸和我两个。”http://www.99lib.net
她口中那个叫格德诺布的人名叫亚历克斯·格德诺布，是从美国被送去波兰从事反苏运动的成员，真实身分是间谍，六十三岁。一九五〇年代，在波兰从事破坏活动，身分差点曝光，诈死之后逃离波兰。在以色列住了一段时间（他不喜欢美国），但适应不了当地的气候，便离开了以色列来到town。
“应该吧。”
“我看了很多日本的电视节目，因为我最容易乔装成日本人。在学校，首先学习如何扮成日本女生，也学会一些热门歌曲和原宿的流行元素……”
“这个城市有多久历史了？”
接下来，我和泉美必须与两个敌人——这个城市和杀人魔——奋战。
“我说错了吗？”
“好想去原宿。”她说。
爱国心！听到这个与我同龄的女生说出这种话，我不禁大惊。
我也还以微笑，点了一根烟。
“谢谢！”
“你的意思是，他派那两个人监视我们……？”
“什么意思？”
“难怪你在生火烤肉时，手脚那么利落。”
夕阳突然加速西下，房屋拉长的影子蒙上了暮色。
“我也饿了，那我来煮点东西。”
泉美正想说什么，我接着又说：
“哥，谢了！”
“泉美只是教育生。”
“有点冷了。”
“电视？”
“等抓到凶手之后，再由她自己决定。”
“你可以坐在后面，我带你去兜风。”
“是吗？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在这个城市，我是你唯一值得信赖的人。”
我耸耸肩。
“对啊，大家不会互相打探，总是佯装不知情。即使是邻居，也不能主动打听对方自我介绍内容以外的信息。”
我想起了在地球彼端的街头。
她越说越小声。那所学校简直就是间谍养成中心：我也没办法开玩笑说，这些课程比日本史和数学有趣多了。
“完全没有。”我摇摇头，“但我见过凶手，凶手可能也察觉自己被看到了。”
我没有看向泉美，举起咖啡杯说道。
一定是粕谷带去青山“女王”俱乐部的那两个人。
“他有保镖，其中一个是日本人，另一个是波多黎各人，两人都是这里的毕业生，和我一样都是被校长收养的。他们应该会效忠校长。”９9lｉｂ•ｎeｔ
泉美哀伤地笑了笑。
这些都不是能向别人夸耀或有助于大学联考的科目，泉美在这里所学的，都是离开这里之后必须付诸实践的技术。
“被干掉的不也是吗？”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盯着彼得森的数据。
我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凶手是行家，你也看到了。”
“对啊……”我抬起头。
“高中生可以喝酒吗？”
“一个女生学这些东西，是不是很可怕……”
我们拿着咖啡杯走出家门，坐在玄关前面的草皮上。
泉美小声地说道。
“还有这种人？”
“好，你喜欢就好。”
我说道。
“你们好像对彼此很了解。”
“看来，你很中意泉美。”
泉美嫣然一笑。
“超饿的。”
显然，屋内有人。
对面住户的后院里有一辆脚踏车不见了，窗帘也拉上了。
“那要如何与外界联络？”
泉美快哭出来了。我猛然惊觉，即使在这里是“常识”，但要向来自外界的人启齿，而且还是个男生，对泉美来说，也是莫大的痛苦。
“骑车？”
“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看着泉美，泉美诧异地看着我。
粕谷苦笑了起来。
粕谷语带嘲讽地说道。
她小声地说道。
我被烟呛了一下。
“跟踪方式、甩开跟踪的方法，解读密码、外文、乔装成外国人的方法、组装和分解对讲机，以及在海上、山上和沙漠里的求生术……”
泉美坐在我旁边抱着双膝，下巴抵着膝盖，茫然地盯着草皮。
“你想让她保护你吗？”
“我完全不知道彼得森先生原来是德国人。”
办公室里有张巨大的办公桌，桌上放着传真机和对讲机，以及计算机屏幕。
“不知道。每次都是校长以负责人身分出现。”
“你的日语跟你父母学的吗？”
“由最初来这里的人提供。现在，世界各国都有金援。比方说，有些国家需要间谍，本身却没有间谍学校；有些国家想使用这里的毕业生：也有些人把国家或组织里的钱偷偷挪过来，为日后移民来这个城市做准备。”
如果凶手真的是保安部的人，当然会这么想。
泉美看着我说道。
“日本的高中生都抽烟吗？”
“一到星期天，总是有很多年轻人聚集在原宿吧？然后在步行者天国上头唱歌、演奏、跳舞……，大家看表演，逛街买衣服，吃冰淇淋和可丽饼……。这些都是我在录像带里看到的，很多年纪跟我差不多的女孩子都这么做，所以我很想去。”九九藏书网
“还有射击、使用刀械、徒手或用毒……杀、人、的方法……”
没有人发自内心乐于学习杀人的方法。我背脊发凉。即使学了，也不想实际运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想成为杀手。
泉美小声地问道。
“这得由她决定，不需要现在回答。”
“没找到，不过我知道有。”
“可是校长不是说他不相信任何人？”
我朝着看不见的监视者胸口开了一枪，转头走进家门。
我惊讶地说道。反间谍、纳粹战犯和专门从事破坏活动的间谍，还有自由杀手，除了像泉美这种教育生以外，这个城市的每个人都曾经与人结仇。
“为什么？”
我嘀咕着，泉美回头看着我。
“泉美除了这个城市以外，没有故乡可回去。”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粕谷在桌旁交抱双臂，直视着我们。
我摇摇头。
“校长为什么把这份数据……？”
“你想让自己当诱饵吗？”
“你也是无可奈何啊。”我说道。
我和泉美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沙发与办公桌之间放了一个直径约一公尺的巨大地球仪。
还不是时候。
“真有胆量，对方也是你认同的行家。”
“我骑车载你去。”泉美双眼发亮。
夕阳西下，房子拉长的影子投射在井然有序的马路上。
“如果没有其它方法的话——”
“好棒喔……”
我看完才意识到这下惨了，默默地把第一张名单交给泉美。不出所料，她看了之后脸色发白。
并没有像是在监视我们的车辆或人。
“我原本待在夏威夷的孤儿院。那里虽然是碧海蓝天的天堂，但我对未来没有梦想，比起住在美国，我更希望在日本生活，因为我父母至少有一个是日本人。但我没钱，一直以为没机会了。此时，刚好遇到校长，他收留了我。校长说，他是我死去爸爸的朋友，又是日本人……”
“你家是什么样子？”
“酒呢？”
“除了校长，还有谁有权力掌控这座城市？”ｗww•9９ｌｉb.neｔ
我直视粕谷说道。
“原则上，这里的居民被禁止与本地事业无关的外界联络。这里的电话只能在市内互打，如果想和外界联络，必须打到总部，由总部转接，而且必须由总部核准。”
“我还想坐一下。”
粕谷倒抽一口气。
有没有受过训练果然有差，她看穿了我的担心。
“这四人都有轰轰烈烈的经历，一旦踏出这个城市一步，随时都有可能被干掉。”
“但她是未来的行家。”
第一名被害者是人称“天使彼得森”的格奥鲁格·莱恩哈多尔，六十五岁的东德人，年纪小他三十岁的太太和两岁的儿子也被杀了。莱恩哈多尔是由东德“投奔”到西德，最后被送去美国当间谍。之后，他在美国认识了他太太，厌倦了间谍工作，背叛祖国并投靠美国。在协助CIA之后，担心遭到伙伴报复，于是来到town，寻求安全的避风港。
“他不想让我们离开这里。在这座城市，居民的背景是最高机密吧！”
“那就更简单了。”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我要离开这里，至于她愿不愿意离开，由她自己决定。”
“该怎么说呢？这么说自己老爸有点怪，不过，有些人就是没办法讨厌。”
粕谷冷冷地说道。
“没有。”
要求我们协助的粕谷，为什么要放了我们，让我们回到这个家？
“第二名遇害者也是德国人。这位八十岁的爷爷名叫凯尼希，是个虐杀犹太人的纳粹分子，也是国际通缉的战犯。”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一年半前。”
“我相信你已经考虑够了。我才不要被绑架，还得被训练成间谍。”
“一言为定哦。”
从这间位在角落的办公室，看得到沿着上坡道而建的城市。
“都是一些信不过别人的人。在这里，只要有钱，完全不受法律和爱国心的束缚。”
最后一名遇害者是被我发现的李，本名格安·吉村，越籍日裔，五十八岁。越战爆发时，他同时向南越及北越提供情报，并中饱私囊。恢复自由身之后，在东南亚地区活跃。擅长毒杀，喜欢从自己栽培的植物中萃取毒素提炼，目前因涉嫌杀人被东南亚四国通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