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黎明的杀人魔
第四节
我猛然转身，蹲了下来，甩开白袍男的左手，接着把他的右手朝外扭。白袍男慌忙转身，试图甩开我。
这不是觉醒，而是洗脑。我不寒而栗。这男人的思想果然很危险。
“这样可以吗？我把录音机关掉了，这里只有你和我。”
门开了，刚才那两名白袍壮汉走进来，解开我的手铐，让我站了起来。
“我们单独谈，不能让第三者听到。”
二号说着，想绕到我身后。我猛然转身，一个后旋踢，命中一号的下巴。
不知道镶在哪里的扬声器传来声音。
“这里是圣域。这里的居民及其家人都希望抛弃过去，确保生活安全无虞。”
“为什么杀死李氏夫妻？”
“出来。”
聚光灯突然暗了下来，镜子彼端的灯光亮了起来，后方出现一个男人的轮廓。
哐当。随着一声巨响，一号撞上了泉美那间牢房的铁门。
“这么说，我不及格了。”
“因为想了解你被送到这种环境会有怎样的反应。扮谁就要像谁，与陌生人像家人般一起生活，这是身为特务最低限度的专长。”
“好吧！那你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第三拳击中我的左脸。我的嘴唇破了，鲜血溅了出来。
男人吃吃地笑了起来。
“冴木隆。”
“那就无可奉告了。”
“那就说来听听吧。不过，能不能先让我上个厕所？这条牛仔裤不是我的，总不好意思把人家的裤子弄脏。”
“所以都是罪犯喽？”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个白袍男听到声音，顿时愣住。我以模糊的视线看向声音的方向。
总算通体舒畅。我以自来水洗手洗脸，厕所里连条毛巾、连块肥皂也没有，真是简陋，很难想象与那些整齐美观的房子在同一个城市里。
其中一个白袍男抓着我的肩膀，我甩开他。
“不可能和你谈条件。”
他从背后把我架住了。
“既然这样，你们应该知道人不是我杀的！”
“有何贵干？”
“真是个没用的家伙！”藏书网
他的头撞到了墙壁，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揍他！”
“住手！拜托别再打了！”
“被带来这里的年轻人并不是每个人都想当特务，但在接受教育之后就会觉醒，并产生热情，渴望发挥自己与生俱来的才能。”
“这不是莫名其妙，从这个城市诞生的特务都是以伪装的身分活跃在世界各地，我们当然不允许知情的人离开这里。”
“你是这里的国王吗？”
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男人若不是妄想狂，就是聪明绝顶的无政府主义者。
“简直莫名其妙！”
我沉默不语。不难想象，这里具有专门伪造护照和身分证的一流设备。在我沉睡的那段期间，对方已经做好了我的学生证、我与泉美的合照。
这一侧的聚光灯亮起，影子男消失了。
膀胱快胀破了。
“也就是说，这里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换句话说，也可称为一个独立国家。”
我渐渐了解了。这里是跑单帮客退休后的“隐居地”。
“头好痛。”
“你打算把我培养成间谍吗？”
“不，你及格了。你的适应力很惊人。”
我大叫。里面有一个绑马尾的女孩，正垂头丧气地坐在床上，听到声音，猛然抬起我冲到铁门前。
“抓住他。”
“我还不打算找工作……”
扬声器静了下来。
他不耐烦地戳戳我的背，走出厕所，在外面等候的另一个白袍男正好背对着我们。
“我看到凶手了。”
一号白袍男从口袋里拿出银色麻醉枪。
那声音很低沉，但很有磁性，好像在哪里听过。
麻醉枪抵住我的脖子。
“很遗憾，监视你的人昨晚在中途跟丢了，所以，不能证明你没杀人。”
“没错，在这里培养的人才，无论到世界各地，都不需要再接受任何训练，马上就能投入工作。而且，不会受到爱国情操的驱使，或是担心祖国的家人受到威胁等束缚，成为真正的专家。专家无论在任何国家、任何阵营，都可以出色地完成任务。”ｗｗｗ•9９ｌｉｂ•neｔ
“回答我！是不是？”
“呃……”这也未免太扯了，我忍不住说：“我可没兴趣射杀无冤无仇、素昧平生的夫妇，我只是一大早去散步而已。尸体虽然是我发现的，但人不是我杀的。况且，我来这里之前，杀人魔已经犯下三起命案了。”
泉美抓着铁门，低头看着我。
泉美大叫。
灯亮了。我隔着眼皮感受到强烈白光，便抬起了头。刚才不算睡着了，只能说是打了个盹。
二号男松手，我瘫倒在地。
我立刻放手，抬起右脚，后脚跟正好命中白袍男的屁股。
“有。”
“她的亲生父母已经死了，虽然称不上是一流，但曾经是优秀的特务。当时她在孤儿院，她希望我带她过来。”
我瞪大了眼，这个人我认得。
“我很惊讶，你实在太优秀了。”
男人沉默片刻，看来我猜对了。
“好啦，好啦。”
“这样不好吧！你那里有几个人？”
“开玩笑吧！”
“你拥有一流的天分，只要在这里成长，便能成为这座城市前所未有的一流特务。”
“所以，你们在这个城市培养……？”
“你打算怎么处置泉美？”
就在这时，一号男的第二拳打了过来，我毫无准备，身体弯了下来。
“回到刚才的问题，让我在这里成长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你说吧！”
“我的确是建国者之一。”
我以T恤擦拭手和脸。
“泉美！这不是泉美吗？”
“一旦知道这个地方，也认识了这里的居民，就不允许离开。”
泉美叫道，这才惊觉不对，赶紧住嘴。此刻已不需要假扮兄妹了。
“犯罪这个字眼的定义与这个城市存在的目的无关，法律是由国家制定，国家依此来决定行为是否犯罪。而这块土地超越了国家，所以不具任何意义。”
“我们派了保安部以外的人观察你，发现你半夜从家里溜出去，想调查这座城市。而且，你相当小心谨慎，并没有让‘家人’起疑，表现得可圈可点。”九_九_藏_书_网
“无可奉告。”我舔了舔嘴唇。
“哥！”
“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有一个条件。”
“冴木隆。”
“快走！”
“她说她不是在这里成长的。”
“真的吗？”
“果然没让我失望，你很聪明，也很有胆量。”
“我已经后悔了。以后不抽烟了，也会乖乖上学，让我回广尾吧。”
“带你来这里的理由吗？”
“不及格会怎样？留级？还是退学？”
失望。
男人飞扑过来，左臂勒住我的脖子，把我紧抓铁门的右手扯下来，再反转我的手臂。
我忘了。他刚才提过，把我带来这里的理由有两个。
“动作快。”
“有这个必要吗？”
“看来，你真的是负责人。不笨嘛！”
“为什么凭空塞给我一个妈妈和妹妹？”
“我是负责人。”
我正打算转身面对二号，但晚了一步。
但他果然受过训练，并没有倒下，只是身体晃了一下。
一号男出右拳，命中我的肚子。我绷紧腹肌迎接他的拳头，但还是很痛。
“那把凶枪丢到哪里去了？”
二号男力大无比地架住我，大声咆哮。
我们又回到了画橘线的走廊上。
是粕谷。
我可没说谎。
“你不想听听第二个理由吗？”
泉美睁大眼睛注视着我。
一个穿西装的高大男人叉开双腿站在那里，低头看着我们。
“那个人是泉美吗？”
一流的人不会这么蛮横，他才需要再教育。
“真的，但在我告诉你之前，先回答我的问题。”
“怎么说？”
“一流的特务并不是间谍，间谍这个字眼让人联想到在黑暗、肮脏世界里打滚的人；一流的特务是优秀的外交官，也是足以改变历史的齿轮，掌握着数千万人的命运。不过，特务与政治人物不一样，绝对不会在世界上留名。”
“妈的！”
为了避免谈话内容越来越奇怪，我改变了问题。
“这小鬼真狂妄，用药好好伺候他！”
“不好意思，我对这一行没兴趣。”九九藏书
我瞇起眼睛，观察逆光下的轮廓。魔术镜后方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据我观察，的确没有其它人。
厕所在“牢房”前面。我上厕所时，其中一个白袍男也站在我身后。
“干什么？不许交谈！”
“我们不会和你谈条件。”
“死——小鬼！”
“这里至少也放一些纸巾嘛。”
“走吧。”
扬声器再度发出声音。
那个身影没戴安全帽，也没穿军服，一身普通西装，个子很高大。
白袍男二号扑了过来。我右手做了一个直拳的假动作，左手使出一记勾拳，直击他的太阳穴。
“为什么？”
此时，我从男人背后瞥见被关在第一间“牢房”里的人。
“当然，你必须在这里接受几年教育，才能成为独当一面的特务。”
“再不回答，你会后悔的。”
“带你来这里有两个理由，第一，希望你在这里成长。”
“再教育者？”
“别问这么多。”
“可以叫负责人过来吗？我会把看到的通通说出来。”
背对着我弯身的白袍男一号宛如一枚火箭冲了出去。
二号男大叫。一号男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还喷出了鼻血。
“别打他！”
“死小鬼不想活了，揍他！”
额头通红的白袍男一号站了起来。
他是老爸的哥哥。
等一下！我恍然大悟。能够逐一监视我行动的人——
白袍男戴着口罩，发出模糊的声音。
“这个问题与你无关。”
“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目的，可能是觉得我太可爱，才忍不住把我绑架过来。如果这么做，到时候后悔的可是你们。”
“一言难尽。你必须知道，这里很特殊。”
一号男并没有立刻挥出第二拳。我和一号男互瞪。我想踹他，但二号在我背后伸出脚绊住我，害我失手。
那光线格外刺眼。我眨了眨眼，努力让眼睛适应灯光。
阿隆正在打肿脸充胖子。
其中一人走在我前面，另一人跟在我身后。
“将会面临严重的后果。”99lｉｂ•ｎｅt
过了一会儿，扬声器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无法成为一流会怎么样？”
“为什么把我带来这里？”
“可以，等一下。”
“我刚才也说了，这块土地非常特殊，超越了国家，来这里的人并不是你所说的罪犯，而是某方面的专家。正因为他们是专家，所以被世界各国利用、背叛，甚至生命受到威胁。这里可以让他们安静度日，无论他们来自哪一国，只要想在这里生活，我们就不会拒绝。”
“结果，这里的居民都是这方面的专家，这些人虽然已经退休，大多人仍能够运用专业技术和实战经验，或是以指导者身分传授这些一流技术和经验。想要成为这样的专家，才能很重要。至于如何培养这种才能呢？毫无疑问，就是血统。这些专家的子女得自父母的遗传，一流的血统再加上一流的指导者，将创造出更优秀的专家。”
“不瞒你说，我快尿出来了。”
“她来到这里以后，应该后悔了吧！”
“冴木！”
第四拳再度打中我的左脸。我已经不觉得痛，只感到一阵灼热。
“好，等一下。”
“……”
“再教育者不需要那种东西。”
我在镜子里朝他扮了个鬼脸。
影子男问道。
性情敦厚的阿隆，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已经受够了莫名其妙被推来推去、被打针、被指使的待遇。
“你是因为监视失败，才被关在这种地方吗？”
“我们准备了吐真剂，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可能会从此变成废人。”
“目前还没决定，但我相信你应该已经了解，这个城市的特务教育，被要求必须掌握一流的技术，无法达到标准的人，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我瞪着镜子说道。
我从来没有因为不及格这么开心。
“你说对了，真的很没用，这对那个跟监者来说也是个考验，但成绩却和你截然不同，那个人不及格。”
泉美没睡，我溜出去的时候，她跟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