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锁城
第二节
大叔甩了甩浇水壶，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担心迷路，因为这里的地形很单纯。
“今天？我想想，好像是十四号。”
（找公共电话。）
我在路上行走时，有几辆车经过。那些车都行驶在纵向道上，与我走的这条路交叉，车速不快，时远大约三十到四十公里。由此判断，这座城并不大。
大叔皱眉。
当然，我不认识他。
“你爸不在家，你是男生，必须保护家人。”
“这附近有公共电话吗？”
车灯突然大亮，照在我身上，接着又亮起更多灯，灯光太刺眼，我伸出手遮挡。越野车车顶上的聚光灯也照向我，车子并未熄火。
一旁是一辆被拆了一半的五十C.C机车残骸。
大叔说完，耸耸肩。
然而，我只能从停在车库里的车子、脚踏车和在草皮上奔跑的狗，证明这些房子有人居住。
“谢谢你。”
我站在原地良久，看着眼前的情景。
大叔消失在一栋漂亮的绿色房子里，我在人行道上缓缓坐下。
我回头一看，一辆黑色车子正以慢速驶近。那是一辆四轮驱动的越野车。
于是，我开始在路上四处观察。
一栋栋房子宽敞整洁，宛如样品屋般一尘不染。
刚才那个大叔提到了“保安部”。
那里离“我家”约有三十分钟路程。当我知道这是一条环状路之后，便摸索着走上纵向道，往同心圆状的城中心方向走去。
和这个城的冴木隆调包。
越野车在与我相距数公尺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摇摇头，难道还在做梦吗？该不会因为被车撞飞，让我陷入永远醒不了的长眠？
我叫住他，但我好像突然成了隐形人。
不，这里是不是日本都还是个问题。
“对了，阿隆……”
大叔居然面带笑容地说出这句话，凉介本尊听到这句话，一定会笑掉大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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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种可能吗？
“公共电话？”
“最好在天黑之前回家。”
总之，信息太少，必须收集更多有关这里的信息。
他说的话和“老妈”一样。
“等一下，你刚才说的‘外面’，是指这个城以外的地方吗？”
语毕，才想起我并不知道这里的“老爸”是个怎样的人。
一条宽敞的马路，两侧有许多房屋，房舍之间保持一定的间隔。
“得帮忙张罗晚餐了……”
“午安。”我回应。
而且，这条路的两侧只有一般民宅。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堂堂阿隆面对这种状况也只能举手投降。
“好像……出门了。”
“没有……，你要打电话回家吗？”
车库很大，足以并排停放两辆车。左侧有一个放满工具的架子，地上散乱着沾有油渍的破布和机车零件。
至于坏蛋的角色，既可以是疯狂科学家，也可以是降落在后山的航天员，或是在指甲上加装剃刀的疯子。
“呃……”
这里不可能是东京，如果是东京，那就是超高级住宅区。
只要到处走走，一定找得到。
我看到的那些人当中，有些不是日本人。
为了什么？
车库里停的是Golf型车，方向盘位于左侧。
久违的尼古丁让我手脚发麻，头晕目眩。
我缓缓后退，走出车库，悄然无声地拉下卷门。
我只看到那个大叔和几户人家，有几栋房子好像是空屋，感觉没有人住。
差点瘫坐在地上。
没错，眼前的我正面临这样的状况。
“不太好？”
“外面？”
我差点回答“对”，但赶紧把话吞了回去，并摇摇头。
“总之要小心。你要保护你妈和泉美，这是你的使命。”
“不许动！”
我环视四周，房子约有几十栋，显示生活味道的灯光照亮了庭院的草皮和街道。
我摇摇头。99liｂ•ｎet
而且，毫无真实感。好像有人住在这里，但完全感受不到这些人靠什么维生。
去哪里？
“你爸呢？”
这辆Golf像荒废已久的报废车，既然不是，在路上奔驰时不可能不挂牌。
“那就回家打吧。”
如果这座小城的阿隆喜欢骑车（我也喜欢），喜欢自己拼装交通工具，这辆五十C.C.一定有车牌。
他该不会回答，这里是白鸟座十号星叽哩呱啦联邦，哇哩咧城第几区……
“学校的情况怎么样？”
他对我的话充耳不闻，把水倒空时，还嘀咕了一句“好喽”，便转身往自家方向走去。
如果问他，这里是哪里？他会怎么回答？
扩音器传来声音，对方说话的语气很严厉，好像在警告我，一旦反抗就会被射杀。
没有。
住宅沿着角度很小的弯道而建，中途有几条岔路穿越住宅之间，与眼前这条路几乎呈直角。
在逆光中，我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接着，有人下车。我感觉口干舌燥。
由于房舍之间的位置很微妙，遮住了数百公尺以外的视野。
我踏向对于住宅区来说显得过宽的人行道。
停得下两辆车的车库内只有一辆车，旁边空着。从地面上的油渍分析，那里平时还停了另一辆车。
首先，必须了解这里的规模及构造。
是谁把昏迷的我送来这里？
“在……在哪里被杀的？”
我深呼吸，快步走了起来。
大叔自言自语地走回家。
“对不起。”
这里的街道太漂亮了，简直就像好莱坞电影里的美国乡下小城。
下午三点醒来，现在应该是四点左右。
“是吗？凉介是个工作狂。”
“警察？喔，你是说保安部吗？他们很努力，但一无所获，凶手可能是从外面来的。”
从头到尾，只有那个大叔向我打招呼。
眼前的景象完全陌生。藏书网
“这周又有两个人被杀了……”
中心应该有“住家”以外的建筑物，比方说，商店、餐厅或公共设施。
我站着不动。
我嘀咕道。虽然没捏自己的脸，但我深信，眼前这一切不是梦。
（一团糟。）
那家人都是白种人，有一对很像双胞胎的女儿（约七岁），金发母亲和棕发父亲，他们还养了一只体形出奇大的狗。
“不是……”
“马马虎虎啦。”
一支M16枪瞄准了我的胸口。
我往城中心的方向看去。
我听到有人叫唤，便拾起头。
有人在院子里烤肉。
“家里的电话坏了吗？”
总之，这个小城太美丽、太祥和了。
我呆然地望着车前保险杆。红色车体没有异常，然而找不到该有的东西——车牌。
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叫冴木隆，还附赠了妈妈和妹妹。
平静美丽的乡村小城一夕之间沦为恐惧和血腥的地狱。
大叔停下浇花动作，露出沉思的表情。
天色昏暗，沿街的住宅纷纷亮起照明，有些住户在一楼和二楼都亮了灯，有些只开了一楼的灯，有的没开灯。
总之，我要动起来，光是站在这里，根本无法判别是不是梦。
“有！”
我发现脚下这条路没有尽头，是一条弯弧幅度很小的环状道路，一直往前走，迟早会走回原点。
“警察呢？”
我决定往左走。决定之后，我迈开步伐。
街道上以等间隔的距离种植着行道树。
脑海中浮现这句话，我完全在状况外。
踏出步子，我才发现没带手表。
从口袋拿出烟和打火机，点火，吸了一口。
没错，的确过了六天。
唯一的方法，就是回去试试“家”里的电话。
我缓缓拉起车库门。
我走出玄关，反手将门（镶有彩色玻璃格的大门，很漂亮）关上后，双手插在连帽上衣的口袋里，不禁沉思了起来。藏书网
难以想象。
我在路上看到的车子都没有挂车牌。
大叔一头花发，留着三七分的发形，一身格子衬衫与牛仔裤。
这么说，大家都在骗我。
井然有序，却有一种生疏感。
这辆五十C.C.的机车也没有车牌。
如果是电影，当然不可能到此为止。在全城都陷入沸腾的万圣节或高中创校纪念日的气氛中，戴着冰上曲棍球球员面具的杀人魔单手拿着链锯在街上游荡。
我转身看向刚才走出门口的那栋房子：白墙、砖红色屋顶的双层楼建筑，窗户很大，前面有一间木造车库。
我反问，这一瞬间，大叔脸上完全没有表情。
他们以英语大声交谈，即使看到我，也没有特别引起他们的注意。
“这阵子治安不太好。”
照理说，星期天下午四点，住户应该在院子里洒水或带狗散步，准备烤肉……之类的。
灿烂的阳光照耀在修剪工整的草皮和水泥步道上。
无论是汽车没有车牌，或是警察叫“保安部”，都证明了这里不是日本的一般城市。
“那个杀人魔，今天晚上可能会在这一带现身。”
搞不懂。
“这不是梦。”
背后传来汽车引擎声。
我再度踏上人行道，左右张望。
一些盆栽就摆在双层装饰台上。
我瞠目结舌，盯着大叔。
“记得天黑之前回家。”
家家户户占地很大，空间相当宽敞。
大叔认识我，而且以为我是这座城市的冴木隆。
“在家里。那些人都是在家里被杀的，不管老弱妇孺，一律格杀勿论，太可怕了。”
大叔不置可否地摇摇头，把浇水壶里的水通通倒进了盆栽。
“不，我要打长途电话。”
这里不仅没有公共电话，更没有邮筒、广告、海报，甚至没有电线杆，没有任何“公共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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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城里的道路很平坦，几乎没有起伏，但无论望向哪个方向，都看不到远方的风景。
杀人魔！
先找公共电话，打电话到老爸的事务所，或是打给国家公权力岛津先生，他们就能反向侦测我目前的所在地。
只有一个区域完全没有建筑物，从那里往圆形小城以外张望，可看到远方有一座漆黑的森林。
只要看一下车牌，就知道这里是哪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现在是怎样？这简直就像电影情节嘛！
“对了……，今天是几号？”我问道。
如果是现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向他鞠躬道谢，准备转身离开。这时，大叔开了口。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叔无忧无虑的表情。
“嗨，阿隆。”
这里没有公寓，也没有华厦，完全都是独门独院的洋房，虽然不知道里面住了多少人，但房舍十分整齐，好像一开始就是要打造一个这样的城市。
我只能目送他的背影。
然后，把车子停在郊外的山丘上，仰望夜空，与女友的胸罩扣钩缠斗。
我踩熄变短的烟蒂，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这座城应该有尽头，除了民宅以外，还有商店或公共设施之类的建筑物可当作线索。
我是谁？这里是哪里？
“为什么？”
想到这里，我从拉开一半的车库门走进去。
即使邻居看到我抽烟去告状说：“冴木家那个品学兼优的儿子……”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什么事？”
我走近车库门，抓住上掀式卷门的把手。门和车库都被漆成了白色。
暮色渐近。
一个大叔正在离“我家”两户远的前院浇花。
比方说，男主角和我年纪相仿，踩着滑板去上学；和女友约会时，借老爸或老哥的车去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