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黎明的杀人魔
第三节
我指了指敞开门的室内。我们既然不是亲兄妹，我很好奇泉美会怎么回答。
“我离开那户人家走回来时，应该被别人看见了。”
我悄悄上楼，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握住门把，正要进去。
泉美惊讶地倒吸了一口气。
“凶手还没抓到吗？”
我愣住了。
“市中心。”
我的下半身不知道何时被换上牛仔裤，但光着脚，没穿鞋袜。
听到泉美这么说，我低头看向肚子。一定是在机场外面攀抓围篱时沾到的。
我不知道镜子彼端有没有人，但还是对着镜子说：
“骗人，这附近根本没有泥巴。”
床是白色的，墙壁也是白色的，简直就像牢房，其中有一面是铁笼般的铁格门。
语毕，我竖起耳朵聆听。无人应答。
泉美看着我，瞪大了眼。
“你的外套沾到泥巴了。”
“哥……”
“好低级的笑话。”
“rookie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个城市，我们称为‘town’。”
制服男点点头，走向其中一辆越野车。
“他们被枪杀，各挨了两发子弹。大叔的腹侧和后脑杓中枪，他太太是胸口和额头——”
“为什么被带来这里？”
“那你怎么知道我出门了？”
那名士兵扣了扳机，手枪后方有一个像活塞的装置发出噗咻声，我同时感受到肩膀一阵刺痛。
我终于振作了起来。因为我有预感，比泉美和“老妈”更了解状况的人即将出现。
我睁大了眼，盯着开枪的士兵。他身后还有三名士兵，“老妈”和泉美站在房门旁边。
我的房门被用力打开，几名全副武装的男人冲了进来，拿着枪对准坐在床上的我。
我问道。泉美抬起头。
“总部在哪里？”
“哇，谁？你是谁！想干什么？不要，不要啊！”9９lib•ｎeｔ
“哪位？”
“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过了一会儿，聚光灯啪地关掉了。
“这里有多少人口？”
那是一个水泥房间，里面只摆了一张木椅。
“原来李先生不是日本人。”
“这个城市至今发生过几起命案？”
一个身穿保安部制服、体格壮硕的男人站在我面前，拿着注射器。
“不知道。这种事只有总部知道。”
一眨眼工夫，楼梯上传来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别再说这些了。”
“我进门时，为什么不叫我？”
“你的真名叫什么？”
“骗人的吧？！”
泉美倒吸了一口气。
“我们是保安部，快开门！”
“去附近散步。”
“我这就起床——”
“带走！”
“糟啦！”
“他们一定发现尸体了。”
几辆黑色越野车停在那栋绿色房子前面，几名制服男子下车，拿着M16戒备着。
我来到走廊上，发现有一整排铁门，这里简直就是监狱。
之前，那把银色手枪一定是麻醉枪。刚才，那个男人又替我注射了清醒剂。
“这个城市的居民来自世界各地，他们都在这里生活，生儿育女。虽然生下来的孩子长大后会到外面的世界闯荡，但最终还是会回来。”
“哥不是知道吗？昨天傍晚不是才遇到他们？”
“假装生气也没有用，我相信你心里明白。”
“处分该不会是……”
泉美叫了起来。
当我停止惨叫时，灯光又啪地亮了起来。我抬起头，朝着那面镜子笑了笑。这是谐星的职业意识，任何时候都不会让观众失望。
“监视老哥又有多高尚？”
“嗯，不知道他是哪一国人，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名。”
“别说了。”
“不许发问，衣服穿好，跟我们走。”
我被押上那张椅子，两侧的扶手分别有连着铁链的手铐，我的手腕被固定在上面。http://www.99lib.net
“你刚才去哪里？”她小声问我。
我用力呼吸户外的空气，反胃的不适感稍微减缓了一些。
走廊上传来“老妈”的应门声。
我叹了口气。
我注视着泉美，没回答。她看起来乖巧，但个性很倔强，眼神深处隐藏着不安。我感受到她的胆怯。
“被他们抓走会怎么样？”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当这盏灯再度亮起时，应该会有人向我解释把我拐来这个异常城市的理由吧。
“就是被带来这里的小孩，从婴儿到十八岁的青少年都叫rookie。”
我大叫了起来，随即发出好像快死掉的惨叫。
我回望着泉美。她小声叫我，并没有惊动“妈妈”。
“你在罩我吗？”
男人退后一步，向待命的其它士兵示意。
“坐吧。”
“town？”
“赶快回房间装睡，不然他们会把你抓走。”
一个声音命令道。
我冲出泉美的房间，再冲进自己的房间。
我再度睁眼，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是保安部的人。”
椅子前方有一面玻璃镜，那张椅子以螺丝固定在地板上。
泉美说：“如果要讲事情，去我房间吧。妈就睡你隔壁，会被她听到。”
“我才没有监视你。”
走廊的尽头有一扇门，走在前方的男人把门打开。
传来“老妈”下楼的声响。
“怕吵醒妈啊。”
我脱下连帽上衣和牛仔裤，钻进被窝里。
“你刚才去哪里？”
一身睡衣的泉美打开房门，探头看我。
泉美正想回答，窗下传来叽叽叽的剎车声。
“我不能说。”泉美小声说道。
“……”
“好吧，告诉你，我刚才跑去杀人。”
“因为我找不到手表。”
我想观察左右两边，但被两名壮汉架着，根本看不到其它牢房里有没有人。九_九_藏_书_网
泉美的房间和我的差不多大，床和书桌的摆放位置也差不多，不同之处，就是她和其它小女生一样，在房间里放了布偶和美国青春偶像瑞凡·菲尼克斯(River Jude Phoenix)的海报。
就在同时，“老妈”房间的门打开了。
我快步走回“我家”，不能让“老妈”和泉美发现我偷溜出来。
“怎么会……”
“……”泉美没回答。
“三起。包括你看到的在内，就是四起了。”
“如果他们愿意告诉你的话。但我想他们不会说的，应该也没人会问。”
“你们做的事明显违反了儿童福利法，立刻释放我！”
比起莫名其妙被卷入“办家家酒游戏”，眼前的状况令人安心多了。
“不知道，可能会被‘处分’。”
她的表情很严肃。我诧异不已，于是点点头。
我夸张地打了一个呵欠。
接着，那几个男人走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我。
没有人说话。
“我听不懂。”
最前面的男人挥动手上的枪命令道。
“起来！”
泉美正想回答，拿着对讲机的男人召集分散各处的士兵们。
“接受教育。”
“进房间再说。”
其中一人正与一名身穿运动服、看似居民的男子交谈。运动服男回头指着我们这栋房子。
“怎么还在讲这些？”
泉美悄悄地走出房间，站在我面前。她穿着泰迪熊睡袍，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头痛欲裂，我慌忙闭上眼。
灯光再度暗了下来。
“我散步时，看到那户人家的门敞开着。我探头张望了一下，发现有人倒在地上，就是我们白天遇到的那个大叔和他的金发太太。”
左邻右舍并没有人醒来的迹象，窗户都拉上了窗帘。藏书网
“惨了！他们过来了。”
房间里隐约飘着一股甜香，那是泉美的长发散发出来的洗发精香味。
泉美无力地点点头。
“被杀的都是哪些人？”
门关上了。
“因为我看到你从大门偷溜进来。”
“你又不是我妹，或许你真有一个哥哥，但那不是我。”
“却住在这里？”
制服男从驾驶座的窗户拉出一具对讲机，正在说些什么。
泉美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我坐起来，脑袋昏沉沉的。
“保安部？”
我举起双手。
“嗯。”
泉美请我进房，反手关上门，指着书桌说道。
“能不能告诉我一件事？”
所有士兵同时跑向我们这栋房子。
“为什么把这个带在身上？”
这个房间阴森森的，如果不是让我在这里看电影，就是要拷问我。
泉美微微皱眉。她长得很可爱，做这种成熟的表情特别好看。
走廊的地板和天花板都被漆成白色，地上有一条笔直的橘线，他们沿着这条线拖着我往前走。
我拉出书桌下的椅子，面向椅背跨坐着。泉美在床上坐了下来。
看到他手上的注射器，我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蹑手蹑脚打开玄关的门，走进屋内。
我想再看一眼开枪的男人，却失去了知觉。
那面镜子应该是魔术镜，镜子上方的众光灯照亮了室内。这个房间没有窗户。
“如果去总部，就能够知道很多事吗？”
里面很暗很安静。她们好像还在睡。
“那可不一定。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好吧，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去叫醒妈，把你偷溜出去的事告诉她。”
“都是这里的居民。第一起是彼得逊家族，住在城里另一端的白人家庭。接着是一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独居老人，然后是格德诺布先生和他女儿。你看到的是李先生和他太太。”ｗwｗ.99lｉｂ.net
手拿注射器的男人拉开铁门。
泉美无力地摇摇头。
“真的，用我最爱的布朗宁手枪，装上灭音器砰砰砰地干掉两个人。”
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从门缝透进一丝光线。
睁开眼睛，只看到白色的天花板。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可是我有低血压，早晨容易头晕……”
“这里遇到命案时，由谁负责调查？谁会去采集指纹，四处探听情况？”
“骗人！”
“什么意思？”
我转头观察室内。
泉美张着嘴，不知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你是在这里出生的吗？”
“起床，穿上衣服！”
男人退后一步命令道。两名穿白袍的壮汉从两侧架着我，把我从床上拉起来。
士兵已经绕过庭院，开始包围这栋房子。玄关的门铃响起。
刚升起的朝阳反射在他的黑色安全帽上，有一种令人发毛的威觉。
“这里的居民都一样，只是住在这里而已，国籍和真名只有自己知道，不会告诉别人。”
我说道，但情况好像没这么单纯。
泉美说道。
“快快快！”
“有两个人被杀了，就是相隔两户那栋绿色房子里的人。”
我尽可能维持舒服的姿势，努力消除头痛——我决定小睡一下。
泉美点点头。
那名士兵往前一步，以一把好像银色手枪般的东西抵在我屑上。
泉美怒气冲冲地瞪着我。她微微扬起下巴，目光炯炯地直视着我。
“是真的，我亲眼看到尸体。”
泉美起身拉开窗帘。
“什么意思？”
“为什么？”
“好啊，顺便告诉她，我干掉了邻居大叔和他太太。”
我从连帽上衣口袋拿出闹钟，放在桌上。
“什么教育？”
“不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