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黎明的杀人魔
第一节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我脑海里浮现。这里有一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也叫冴木隆的少年，这个少年挂了或濒临死亡，所以把我找来当替身。“老妈”和泉美并不知情，以为我就是这里的阿隆。
接着，她把细树枝丢进火堆里。随着火势越来越大，她丢的树枝也越来越粗。她并没有一口气加太多树枝，以免堵住通气口。
不知道。至少在这里和我说话的人都使用日语，从外表判断，他们应该是日本人或其它亚洲人。
“电视只能看录像带，不管是新闻报导、电影或MTV……”
“对啊。”
我希望在这里扮演冴木隆的这段期间，另一个冴木隆每天乖乖去都立K高中上课。如果因为这件事导致我无法在三年内顺利结束高中生活，无论对方是谁，我都不会饶恕的——我下定决心。谁敢阻碍勤奋好学、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将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太好了！那我来准备，天黑以前赶不回来就糟啦！”
“哥，今天想干嘛？”
去原宿的竹下通买东西——我原本想这么说，但还是回答：
“对啊，跟你们一样，要准备学园祭。”
第二个问题。
“我知道，培根要煎得很脆吧。”
泉美把装有炒蛋和培根的餐盘放到我面前。
我这么一想，才发现这种状况实在很可怕。这里的人把我当成是“这里的冴木隆”，而且，如果我逃不了，那该怎么办？
那只马克杯是英国威基伍德(Wedgewood)的高级品。
一时之间，我看着泉美，不知怎么回答。
找不到答案。总之，这里被大海包围，如果不是岛屿，就是某半岛的前端。
玩累了之后，我们休息片刻，开始准备烤肉。
的确很舒服。如果在东京，即使骑机车去海边，也很难找到这么漂亮的沙滩。不管去哪里都塞爆了，湘南海岸更是布满了商家、快餐店。
泉美立刻起身。看来，这个家的阿隆似乎和妹妹的感情很好。
好家伙，做好心理准备吧！
这一点也符合我目前的状态。
特意建造这么大规模的人工城市的理由，绝对与跑单帮客有关。藏书网
穿过树林，眼前就是海边。
第四个问题，有办法了解吗？
那个世界虽然称不上公平，却贯彻着宛如运动比赛般的游戏规则。
“骑车兜风。”
“牛奶和糖在那里。”
“一起去吧。”
“有报纸吗？我想看看富士三太郎。”
大叔点点头。又来了。这里的杀人魔好像是夜间出没的吸血鬼。
当我终于有力气站起来时，远方的深蓝色天空抹上一层宛如牛奶白的微光。
为了让我以为自己是这里的居民吗？
“嗯。”
放眼望去净是湛蓝的海水，那里有一处海湾，海浪平静地拍打着岸边。
我默默地看着泉美接下来的处理。
但是，这里并不像东京市或日本其它城市一样，在家里或街头就能联络。当然，这只是我的想象。
“你们要去哪里？”
这个问题和整起事件有密切的关系。
她在横向道路上骑了一阵子，不久，便骑上一条穿越树林的路，那条路我曾在照片上看过。
“没干嘛，可能到附近走走……”
第二天，我睡到中午才起床。
在日本吗？
“我要吃炒蛋，不要荷包蛋。”
“好舒服！”
考虑到出席天数和毕业证书之间的重大关系，我其实没有充裕的时间，但是现在也只能静观其变，看看其它人对我的态度有什么改变。
“哥，又在胡说什么，报纸明天才会来。”
至少没被监禁在某个房间，也没有人阻止我出门。
所以，这里是国外吗？如果在国外，到底是哪个国家？
只要这里不是一座大监狱，不，即使是，也应该有某种管道能与外界取得联系。
有道理。如果由我带路，根本不知道该骑去哪里。
泉美说着，把保冷箱固定在行李架上，坐上前面的座椅。
“报纸都是爸爸每天带回来的。”
“对，妈他们今天会晚一点回家——”
“去哪里？”
泉美骑的路线和我昨晚走的不一样。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假设这里并不是随处可见的一般城市（最好的证明就是驾驶越野车的士兵，还有“夜间外出禁令”），而是基于某种目的打造的城市，有某个人或组织正明确地操控一切，只是我不了解这个人或组织是何方神圣。九*九*藏*书*网
“离海边还很远吧？”
我已经走回森林入口的那条路附近。
海边——或许有助于了解这座城市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
泉美回头问道，我点点头。
“去海边烤肉……”
“那就不能看电视节目表了。”
我快走到“我家”的那条马路，沿途没看到半辆车，也没见到任何人。
“烤肉啊，可以带食材去。”
下坡道在中途变成了凹凸不平的路，我们满头大汗地推着脚踏车前进。
“要不要休息一下？”
“是吗？记得天黑以前回来哦。”
但如果只是为了报复，这一切也太大费周章了。在黑街里，只要砰地一枪，或唰地一刀就解决问题了。况且，在跑单帮客的世界里，还有不能饮恨而终的规则。双方展开对决，必须当场分出胜负。
越野车上的男人的确威胁过我，强行把我送回家，但他们并不是为了我才这么做。
我正在洗脸，镜子里出现泉美的脸。
我点点头。反正她也不可能突然下毒。
汽车、电器和衣服等物品可做为判断国籍的凭借。
泉美回头对着看傻眼的我笑道。我们把带来的食材串好，架在火堆上烤着吃。她连拿刀的动作也很有架势，她的能干让我感觉我们的立场好像颠倒了。
她的动作既灵巧又熟练，我在一旁看了，感觉她一个人露营也没问题。
“泉美、阿隆，午安！”
这座城市是为了让我陷入这种状态而打造的吗？
泉美嫣然一笑。她的笑容很可爱，我这个做哥哥的快忍不住动邪念啦
“爸也会回来吗？”
“快到了，啊，好舒服。”
她把枯叶放在两块干燥的石头之间，点火。出门时，她在保冷箱里放了防水火柴。
但是，闹钟内的干电池是苏联制品，即使这座岛与日本有密切关系，也不能断定就在日本或日本附近。
“终于到了。”
我虽然没被监禁，但行动受到限制。九九藏书网
“你会做？”
“有意式蔬菜汤，要不要喝？”
“帮忙？帮什么忙？”
非也。至少我现在无法和外面——老爸与岛津先生联络。
“你煮的吗？”
昨天看到的那辆Golf箱型车不见了，墙边有一辆昨天被车挡住而我没看到的协力车。
我沿着围篱往来时路缓缓走去。
“怎么这么晚？是不是该去投诉一下？”
我喝了一口汤，顿时惊叹不已。超——级好喝，可媲美“麻吕宇”星野吸血鬼伯爵的厨艺。
“喏，咖啡！”
我不知道在围篱内侧蹲了多久。
“答对了！”
“妈已经出门了，她说爸打电话来，叫她过去帮忙。”
这股支配这座城市的奇妙不真实感，和跑单帮客的游戏规则有某种交集。
“不知道。可能是记帐之类的吧。妈叫我帮你弄早餐……”
但仔细一想，不可能有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姓名、父亲的名字也完全一样。
“要不要骑脚踏车？我来做便当。”
一到海边，泉美大叫，一屁股坐在岩石上，迅速脱下鞋袜，光着脚踩进岩石区的水洼里。
泉美说道。
在我吃完早餐之前，泉美已经把烤肉食材装进了保冷箱。
我来到一楼饭厅，坐在饭桌旁，茫然地看着泉美在厨房里的身影。
我踏上那条路，继续自问自答。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在海边吃烤肉，美味得令人难以置信。
算是，也算不是。
“好啊！”
“是喔，去海边干什么？”
这一切是谁主导的？
这是二分之一的机率，答对了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我坐上后面的座椅，回头望着“我家”。泉美离开时没锁门，这样没问题吗？或许这是个小城市，不必担心家里遭小偷。
这座城市目前正施行类似戒严令的“夜间外出禁令”，由于我违反规定，那些男人才会威胁我。换句话说，他们在巡逻时过到任何人都会这么做，并非针对我个人。
我拿毛巾擦脸，回头看她。她穿着运动上衣和棉质短裙。
“哥，真爱睡懒觉。”
“每次都是你坐前面，今天换我。”
九九藏书网“你在讲什么啊！？妈不在的时候，不是每次都我弄？”
第三个问题。
“太赞了。”
“走吧！”
也就是说，并非完全没有方法，只是受到了限制。
“不知道，爸很忙的。”
我问道。泉美摇摇头。
由此可知，这里应该是日本国内的某座岛，或是很靠近日本的岛屿。这里的气候也和日本的气候差不多。
我想到这里，恍然大悟。
我们停车，倚着大树干休息。树荫下凉风徐徐，感觉很舒服。
第五个问题。
在打工期间，我身为老爸的助理，不可能不与人结怨。当然，也有不少人惹毛了我。
那里正好是围篱的缺口处，沿着坡道往下走，有一片岩石区和小小的白色沙滩。
“午安。”
物理性的原因很清楚，就是有人趁我昏迷时，把我送来这里，但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我打断了泉美的话。不晓得回来的“老爸”是什么样子。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然而，其中一定有某种理由，这种状态只要持续下去，我的立场一定会产生变化。
泉美说完便踩动踏板，我们在我昨天经过的路上骑了一会儿。
我放下毛巾，盯着泉美。
通常，像我们这种年纪的兄妹，感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我虽然没有真正的妹妹，但听班上有妹妹的同学说，他们几乎不跟妹妹说话的。
“可以烤喽！”
泉美已准备妥当，一脸迫不及待地在门口等候。
不对我做任何说明，也不提供任何信息吗？
我穿的牛仔裤是美国制造或由美国授权生产的。至于车子，车库里那辆Golf西德制的，越野车和五十CC机车是日规产品，电视和CD音响也是日货，而文字、香烟和货币都属于日本所有。
这么说来，我没有被囚禁喽？
“海边？”
泉美瞇着眼，拉拉上衣领口揭凉，我不小心瞥见那里着胸罩的雪白胸部，不禁移开视线。
泉美笑着朝他点点头。
既然这样，“老妈”和泉美为什么把我当成家人？
在这座城市第二次醒来时所感受到的不安和恐慌又出现了，如果继续下去，情况可能会越来越危急。
http://www.99lib.net在心里自问自答。
神啊，请宽恕我，居然对妹妹有这种非分之想。电影里好像都是这么演的吧。
我重新检视玄关，连块门牌也没有。
走到门外，泉美打开了车库门。
我被囚禁在这里吗？
泉美的动作停了下来，背影抖了一下。
这座城市真不方便。
今天也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这里是哪里？
第一个问题。
不可能。
那辆越野车早已不见踪影，前方只看得到笼罩在夜色下的房舍。
以机率来说，也是无限接近零。
“海边。”
“哥，你把带来的东西放在这块石头上。”
眼下只能继续观察这座城市的情况——我暗想。“妈妈”和泉美说谎，换句话说，她们在演戏，所以不可能轻易告诉我原因。
泉美说完，便消失在树林里。不一会儿，她抱着一大堆足以当柴火的枯叶回来。
泉美转动着骨碌碌的眼珠，探头看着我说道。
我暂时忘了自身处境，和泉美捕螃蟹、抓小鱼、挖贝壳，在海边尽情享乐。泉美很会挖贝壳。她一身健康肤色似乎就是热爱户外运动的成果。
我开始吃早餐，泉美拿着一样的马克杯，在我对面坐下来问道。
“——我喝黑咖啡。”
当我们经过那栋绿色房子时，那位大叔又在替盆栽浇水。今天是一株相当高大的植物。
我上了二楼，在房间里抽了根饭后烟，换上牛仔裤、T恤和飞行夹克后下楼。
“泉美，你学校今天也放假吗？”
应该不是。即使收讯状况再差，不可能所有电视频道都收不到影像，也听不到声音，一定是被动了手脚。
应该有。比方说，“老妈”和泉美，还有相隔两户的那位大叔不可能毫不知情。当然，能不能从他们口中问出实情又另当别论。
泉美尖声说道，随即传来“滋”的一声和香喷喷的味道。
“我先去上厕所。”
这里才是真正的私人海滩。
如果一觉醒来，突然成为某个陌生城市里的人，还多出陌生的家人——无论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抓狂吧？